盧皎月忍不住「嗯?」了一聲。


    這還一兵一卒都沒有碰到呢,這麽下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


    周行訓笑:「阿嫦,戰場上是不能想『輸了』怎麽樣的。他可以為自己準備退路,但是不能一切都以『輸了』為前提做打算。」


    「主將都是如此,手下士卒又要做何種心態?」


    盧皎月怔忡。


    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人心又怎麽能控製呢。


    正這麽想著,周行訓突然把矮桌子上的輿圖一推,攬在人腰間的手臂微微用力,就把人帶到了桌上。他其實有點戰前的亢奮,這會兒迫切地想要做什麽:想看看阿嫦,想要阿嫦也看看他,或者不止看看……


    盧皎月冷不防地被換了個視角,視野範圍內一下子撞入那張輪廓分明的俊朗麵容。


    這過於相似的畫麵,讓她不自禁地想起了大殿之中、他縱劍作舞的那一日。


    但是又有不同。


    黯淡的燭光映得人麵容晦澀,但他的眼神卻遠比那一天鋒利也鋒銳得多,帶著濃重的侵略意味和壓迫感。


    名劍出鞘,凜凜地寒光幾乎能割傷人眼。


    他目光灼灼注視過來,神情篤定,「未戰先怯,他輸定了!」


    盧皎月怔愣了瞬許,被這神情感染,簡直是不自覺地點了一下頭。


    但是下一秒,她愕然睜大了眼睛——


    周行訓親上來了。


    碰的嘴。


    第34章 帝後34


    和盧皎月想的不太一樣。


    打仗並不是預想中的短兵相接, 大部分時間都是試探、周旋,就算有作戰也是極小股的兵力交鋒。


    但是確實很累,累腦子。


    盧皎月就眼睜睜看見了好幾次, 周行訓吃著吃著飯呢, 臉砸到飯碗裏去了。


    她還懵著,周圍的親衛已經見怪不怪地把人掀起來, 扛胳膊抬腿地把人抬到了帳子。還有人抽空給盧皎月解釋一句,「殿下放心, 就是睡著了而已。」


    盧皎月:震撼.jpg


    雖然大大小小的意外很多,但是這場仗其實很順。


    周行訓這個人在戰場上的直覺堪稱恐怖,盧皎月常常都懷疑誰才是開掛的那一個。而且大軍壓境,其實沒那麽多死戰不退的,更多的是獻城投降, 當然也有被部下砍了腦袋拎著來投降的。


    那是盧皎月第一次看見人頭。


    隻有頭的那種!!!


    yue~


    要不是這段時間見多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她怕是得當場吐出來。


    隻能說, 人的適應力真的是無窮的。


    盧皎月發現自己也漸漸麻木了,她甚至能非常冷靜地迴憶起自己那會兒是怎麽捅死那個劫持者的。


    有時候夜深人靜,盧皎月也會產生一點迷惑。


    她任務明明是在後宮當個背景板皇後, 每天的日常應該是坐在那裏接受漂亮小姐姐請安,一碗水端平的同時對美貌的女主表現一點善意。明明是這麽歲月靜好, 被美貌姐姐妹妹包圍的畫麵, 到底是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個血肉橫飛的場景啊?!!


    想到這裏,盧皎月實在忍不住,踹了周行訓一腳。


    周行訓被踹醒了。


    盧皎月:「……」


    這不對啊!這人明明睡覺特別死!!


    她立刻閉眼躺平裝睡。


    但是沒過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


    前段時間行軍,周行訓一直醒得早, 盧皎月沒注意到,但是對方這段時間睡眠不規律, 盧皎月總算發現了問題:周行訓不管睡著的時候是什麽姿勢,醒來的時候一定是八爪魚似的扒在她身上。


    又沉又熱就算了,他剛醒的時候還喜歡瞎蹭。


    是真的瞎蹭。


    把人釣得不上不下,他清醒了,然後就沒了。


    盧皎月:「……」


    她一般不罵人,除非忍不住。


    周行訓還是人嗎?!


    ——他、不、是!!


    周行訓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衣襟裏伸了進去,掌心在脊背上擦過,粗礪的繭子滑過肌膚、激起了一片顫慄。


    盧皎月抬手摁住了那條手臂,指甲陷進了肉裏,完全是用掐的。


    她磨著牙,「周……正節!」


    在差點又一次連名帶姓地「罵人」之前,她總算想起周行訓的前兩天不知道又鬧什麽毛病,非要讓她叫的字。


    周行訓這下子清醒過來,但又好像沒有完全醒,迷迷糊糊又熟門熟路地湊過去親了親,這才像是後知後覺得覺出手臂上的刺痛,磨磨蹭蹭地把手拿出來了。


    他一邊拿臉頰蹭著人,一邊啞著聲問:「阿嫦你還沒睡啊?什麽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盧皎月被他蹭得往後縮,周行訓幾天沒收拾自己了,冒頭的胡茬紮得人難受。


    她把那顆毛絨絨的腦袋推遠,這才估摸著時間迴:「亥時快過了。大概有三個時辰,你還睡嗎?」


    周行訓沒再睡了。


    顯然這一覺睡得挺足的,他精精神神地坐起來,又伸手去撈盧皎月。


    盧皎月:「……」


    說實話,不太想被他碰。一連幾天被釣得不上不下,大概還趕上了某些生理周期,她現在簡直被碰一下就有反應,被吹口氣都打哆嗦。


    周行訓沒發現,見人抖了一下,還問:「阿嫦,你冷嗎?」


    這麽說著,已經拿被子把人包起來了。


    盧皎月:也行吧,起碼不是直接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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