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皎月覺得是後一種可能性更高一點。


    周行訓再怎麽說也是軍中主將,敷衍誰也不至於敷衍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要擦藥嗎?手臂上的擦傷?」


    周行訓不在意地擺手:「不用。都是小傷,睡一覺就好了。」


    動作拉到側腹傷口,他小聲嘶了口氣。


    ……


    半刻鍾後。


    「阿嫦,你再摸摸……不是、再擦一擦。」


    「……背上也有傷。」


    「再往下點、唔。」


    盧皎月聽著這人忍著吸氣的悶哼聲,到底還是忍不住戳了戳傷口旁邊的皮膚,「下次還敢不敢了?」


    被摸得心猿意馬的周行訓:「……」


    他可疑地沉默了。


    要是每次上藥都是阿嫦來的話,也不是不行……


    雖然周行訓白日裏因為老軍醫的吩咐記了點仇,但是等到了晚上,他就「大度」地決定將這一頁翻過去了。


    因為阿嫦雖然答應了分帳睡,但是等到了入夜、還是和他睡在一個帳子裏的。


    什麽「答應」?就是敷衍而已。


    哼哼(笑)。


    傷了這一迴,周行訓老實了好些天。


    不過等到傷養到個七八分好的時候,他又開始躍躍欲試地冒苗頭了。


    經過上次的教訓,盧皎月深深知道周行訓的靠不住程度。


    她冷酷無情地鎮壓了這人的大部分行動,把人按著好好休養。


    周行訓的身體底子實在過分優越,平常帶著傷都不影響他蹦躂,這次被盧皎月盯著,傷口癒合速度讓老軍醫都嘖嘖稱奇。


    不過他本人倒是沒這個自覺,每天的頭等要事都是追著問:「怎麽樣?好了吧?傷的又不是腿,我覺得不影響上馬!」


    老軍醫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夠稀奇了。


    這人居然聽醫囑。


    周行訓從小被親爹拎到軍營,老軍醫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這臭小子天生反骨,還主意忒大,他爹鞭子都抽斷了好幾根,也沒把他這狗脾氣給抽過來。背後血淋淋的一片,他還能梗著脖子嗆聲。


    眼神又兇又厲,像個馴不服的小狼崽子。


    他爹在的時候還能壓住了,後來陸公勉勉強強順著毛摸兩下,再後來就沒有誰了。


    ……坐到那個位置上,也不可能會有誰了。


    老軍醫也沒想到,自己還有瞧見周行訓老老實實聽話的一天。


    人家哪裏是順著毛摸啊?


    隨便伸手搓兩下子,他恨不得打著滾把肚皮亮出來。


    真是人活久了,什麽都能見著。


    老軍醫心底搖著頭感慨,又是嘆:可惜先將軍去得早,沒能親眼瞧瞧這狗崽子沒出息的樣兒。


    這麽想著,他也不理殷殷切切等著迴答的周行訓,逕自轉身對盧皎月道:「傷處癒合的差不多了,倒也不必像前幾日那樣拘著。不過該忌口的還是要注意著,免得生出什麽內症。」


    盧皎月認真點頭答應下來。


    倒是周行訓,老老實實躺了這麽幾天,差不多也快悶瘋了,剛剛拿到解禁的禁令,就迫不及待地拉著盧皎月,「阿嫦!我帶你去個地方!!」


    盧皎月:「……」


    這人就不能多安分一天?!


    她婉拒:「我還沒聽說過大軍行進,主將擅離軍中的道理。」


    周行訓要再折騰出一次落崖事件,她也得跟著折壽。這人還是老實在營中呆著吧。


    周行訓這次卻意外堅持,他搖搖頭:「就這一迴,阿嫦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我保證是之後都不瞎跑了。」


    旁邊收拾藥箱的老軍醫動作頓了一下。


    ——到長水了啊。


    他停頓了片刻,倒是難得幫周行訓說了句話,「既然傷口癒合了,適度活動一下是好事。」


    盧皎月意外。


    她略微有些困惑地看了老軍醫一眼。


    後者好像就是隨口交代一句遺囑,沖盧皎月點頭示意了一下就告罪離開了。


    盧皎月目光再轉迴來,就對上周行訓亮晶晶的眼神。


    他神情期待地看過來,「阿嫦你聽見了吧?趙叔都這麽說了。」


    盧皎月:「……好吧。」


    這人這麽無法無天,絕對是被慣出來的。


    盧皎月本來以為周行訓那麽心心念念、無論如何都要來的是什麽地方。


    結果這人高高興興地拽著她到了一座墳包。


    盧皎月:?


    盧皎月幾乎以為周行訓來錯地方了。


    但並沒有。


    周行訓很熟悉地和守墓人打過招唿,拉著盧皎月就進到了裏麵。他指揮著跟來的親衛,在墓碑前麵酒肉吃喝擺開了一大堆,活像是來野炊。


    等親衛退下,他抬手招唿著盧皎月,「阿嫦過來坐。」


    盧皎月看看那邊冰涼的墓碑,再看看臉上帶笑的周行訓,簡直控製不住地露出了「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她艱難開口:「這是?」


    這是什麽賽博掃墓?!


    第33章 帝後33


    「這是?」


    被盧皎月這麽問了一句, 周行訓才露出點恍然的表情,「我忘了,我還沒和你說。」


    他示意了一下墓碑, 像是那裏站著一個人似的對盧皎月介紹, 「尚父,陸章、陸積中。」


    碑文上確實寫著「陸章」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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