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夏末的涼意。


    他頓下腳步,抬頭等了會兒,雨滴變大,且越來越大。


    是一場大雨。


    ……


    頭頂是劈裏啪的雨點聲,一道道雨痕順著窗戶滑落。


    楚淮舟躺在放平的座椅裏,靜靜看著窗外的大雨。


    副駕的窗打開了些,夾雜著土腥味跟冷意的空氣從那邊湧進來。


    不知道小秋睡了沒。


    有沒有吃飯。


    「叩叩。」


    聽第一聲,楚淮舟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第二聲響起。


    「叩叩。」


    「楚淮舟,開門。」


    是小秋。


    楚淮舟坐起來,推門下去。


    林秋打著傘站在外麵,雖然臉色冷漠,但在他下去後,還是努力舉高手臂把他也遮在傘下。


    「我來吧。」


    楚淮舟接過傘,林秋沒拒絕。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跟我迴去。」


    林秋說完,轉身就走。


    楚淮舟連忙跟上。


    傘柄很自然的朝著林秋的方向傾斜,楚淮舟還抬起手臂,虛虛的攔著他的腰,防止地麵滑林秋不小心摔倒。


    堂屋。


    林秋轉身,本打算說什麽,卻看到楚淮舟濕了半邊的肩膀。


    喉嚨一哽。


    心情不禁愈發煩躁。


    為自己先前的心軟,跟現在的心疼。


    一言不發的轉身迴到房間,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件短袖。


    是林秋買來當睡衣的,尺寸本就大,楚淮舟應該勉強能穿。


    「濕衣服脫掉。」


    林秋把短袖遞過去。


    楚淮舟看著他沒動。


    「不想穿算了。」


    說罷,他準備收迴來,楚淮舟雙手交叉捏著衣服邊,利落的脫掉背心,露出結實胸膛。


    拿過短袖穿上。


    「今晚先睡躺椅湊合下。」


    說完,林秋又進了屋裏。


    很快又抱著薄被出來,丟在躺椅上,也沒看楚淮舟,扭頭就走。


    「小秋。」


    楚淮舟沒忍住,伸手抓住林秋的手腕。


    林秋沒抽出手,但也沒迴頭。


    楚淮舟喉頭滾了滾,最終也隻說:「晚安,做個好夢。」


    林秋迴了屋子,關上門。


    他背靠著門板,低頭看著楚淮舟握過的手腕,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楚淮舟同樣站在原地,看著林秋的房門,眸底一片幽暗。


    這一晚,兩人隔著一扇門,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起,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


    話很少說,但卻會一起坐在院子裏,或者堂屋裏。


    買菜也一起。


    以前林秋總一個人在鎮上走,現在身邊又多了楚淮舟。


    他會幫他拿水杯,拿凳子,拿畫架。


    買來運這些的電動車再也沒有派上過用場。


    就這樣過了三天。


    第四天,兩人去菜市場買菜時,又碰到了王奶奶。


    老遠就見她老人家笑得一臉神秘,朝著林秋招手,示意他過去。


    隔壁的攤位上,有個年輕又時髦的姑娘,正在買菜。


    但看著又不太像。


    林秋起初沒在意,徑直走到王奶奶麵前。


    「怎麽啦?」


    王奶奶朝一旁使眼色,壓低了聲音:「旁邊內姑娘看到沒?」


    「恩?怎麽了?」


    「漂亮吧?」


    林秋隻能看到對方的側臉,但也能看出皮膚白皙,高鼻樑,瓊唇,氣質也不錯,應該是個大美女。


    他點頭。


    王奶奶又笑著朝楚淮舟努努嘴:「你朋友喜不喜歡這種類型的?」


    林秋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旁邊攤位的姑娘,怕就是王奶奶給楚淮舟找的對象。


    頓時愣了下,心上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砸了下。


    「小秋,你怎麽不說話?」


    林秋勉強擠出笑:「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王奶奶倒是看的開:「既然人都來了,那就接觸試試。要不怎麽知道喜不喜歡,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恩。」


    那天順著王奶奶的話故意擠兌楚淮舟的時候隻覺得痛快,想看對方笑話,但當真的發生,林秋發現接受不了的人成了他自己。


    但話是他說的,無論王奶奶還是旁邊的姑娘,都是無辜的。


    是他活該。


    王奶奶拍了拍林秋的手臂:「還不快讓你朋友帶人家姑娘在附近走走,愣著幹嘛。」


    「哦,好。」


    林秋轉頭時飛快看了眼旁邊的姑娘,察覺她也在悄悄打量楚淮舟,看起來好像很滿意。


    騎虎難下。


    林秋咬唇看著楚淮舟,他雖然沒上前,但從王奶奶的肢體語言也猜出怎麽迴事。


    他問:「你想讓我去嗎?」


    林秋沒迴答:「人家姑娘已經來了。」


    還是王奶奶費心找來的。


    但他也知道,事情是自己應承下來的,楚淮舟沒義務去。


    「抱歉,我……」


    「晚會兒家裏見。」


    楚淮舟說完,朝著姑娘走去。


    林秋低著頭,愣愣看著地麵。


    眼眶有些酸,嘴裏也好似吞了黃連,一直苦到心裏。


    他算是知道了什麽叫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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