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一個人走到了花園,外麵依舊是晴空萬裏,比起剛才,那光亮更加地熱烈了,而在霽月看來是刺眼的。品書網%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迴不去了,蒼寂~我真的迴不來了~”她對著虛空說著,原來她真的已經迴不到過去了,那個過去被她一步步的深陷腐爛成泥,最後怎麽也抓不住了。


    “蒼寂~”這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此刻喚起來卻是恍如隔世,她不斷地見此著生命,企圖等待那個人來找她,然而,她的等待卻迎來了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結局,她或許再也沒有臉去見那個人,但是她的心裏依舊渴望,就像是一個要戒毒的人明明知道不應該卻依舊想要滿足自己的欲望。


    “黃裳!”她一陣厲聲叫住了那個從穿廊中走過的黃衣女子,黃衣女子立馬頓住,繼而恭恭敬敬地走了過去。“夫人有什麽吩咐?”


    “陪我去個地方,不準告訴任何人!”她眼神直直地鎖定這眼前的這個黃衣侍女,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要吞了她一般。


    黃裳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她沒有權利反對什麽。“夫人,去哪?”


    霽月也不說話,拉著她的手就連走帶跑地出了昭月台。


    “夫人,你去哪啊?”黃裳也急了,夫人要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她現在有著身孕,魔君不會對她怎麽樣,但是她就不一樣了,她這樣賤如野草的生命,時時刻刻都是他們的替罪羔羊。


    霽月沒有離她,反而越走越快了起來,這個時候的霽月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似的,黃裳怎麽也掙不開被她拽著的手。


    終於在黃裳急出了兩彎眼淚之後,霽月停了下來。


    眼前所見是一個滄桑的宮殿,看上去已經被廢棄了很久,但是被粗粗地整理過了,叢生的野草被收拾地隻剩下短短的草渣,殿門也被新洗了一邊,雖然不見得是煥然一新,卻也是幹淨整齊的。


    黃裳不用抬頭也知道這是笙簫殿,一座他們宮人不敢輕易提起的宮殿。她的眼中終於出現了恐懼,那一點從心而出的恐懼在瞳孔裏一點點放大,就像是一滴濃墨浸入水中迅速地擴散開來。


    “夫人,您不能進去!”


    她拉住了霽月,怎麽也不肯撒手,但是霽月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那頭深黑色的門上一樣,死死地看著,動也不動一下。


    “我要進去!”她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但是這輕輕的一句卻代表著她堅定的決心,她在告訴黃裳,不管怎麽樣,她今天是闖定了這裏。


    黃裳哭著跪了下來,“夫人,求求你,不要進去好不好,陛下吩咐了,您不能進這裏!”


    “為什麽不能?”霽月勾著唇問她,有些秘密是困在她心中很久了,但是她這次想要進去這裏卻跟那些秘密沒有絲毫的關係。


    黃裳還是有些為難地看著她,臉色變來變去的,好像正在下定決心一般。


    “我知道,這裏是那個人的住處對不對?”一張鮮紅的薄唇勾勒出嘲諷的弧度。


    以前這裏是蝕陰心裏那個人的住處,而現在,這裏也許是她心裏的那個人的住處。


    “昨日,琴公主帶了個人住進去,我想去看看,你不用擔心!”霽月背對著她,毫不猶豫地往裏麵邁步走去。


    “霽夫人今日竟然有興致來這種簡陋的地方麽?擔心你肚子裏的孩子,要是出了什麽閃失,我們可擔待不起!”


    霽月還沒有邁進門檻,琴女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她這一天一直都在這裏照顧黎燼,聽到侍女稟報是霽月來了,心中驚訝的同時,也想出來看看她懷孕後的樣子,就算不能做什麽,氣氣她也好。


    “琴公主,我今天沒有功夫跟你鬥嘴,我要進去,你是攔著還是不攔著?”霽月無所畏懼地看著她。


    琴女走到她麵前,對著她的肚子看了又看,似乎能看出她肚子裏的寶寶一樣。她幾乎繞著霽月走了一圈,終於停了下來,趴到霽月的耳邊輕聲道:“你若是不生下肚子裏的孽種,我還可以饒了你一命……”


    霽月的神色不見絲毫的變化,目光越過琴女直看到裏麵。


    雨過天青色的窗戶紙後麵隱隱約約地露出一個人影來,斜靠在床榻上,她可以想見他溫潤高雅的模樣,就像是天邊的雲一樣潔白如雪,絕世高華。


    麵對琴女的威脅,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若是可以,她寧願沒有這個孩子,但是既然有了,她也不能讓他平白無故地離開。


    “你讓我進,還是不讓我進?”霽月收迴目光看向她,眼神執拗。


    琴女妖嬈一笑,“我記得父君說過,不允許你進這座宮殿的!”她的眼神中露出愛莫能助的意思,但是又透露著鼓勵的神色,好像是有意相幫。


    “你放心,你父君知道了,一切都是我的責任,與你沒有絲毫的關係!”


    “霽夫人果然是敢作敢當,那本公主也不好跟強攔著!”她做出一副沒法攔著的樣子,退了一步。


    而黃裳看得心驚,她不知道琴女打的是什麽主意,她隻知道這會自己不攔著,迴去就算是霽月也救不了她了。


    “夫人,您不能進去!”她爬起身來,要過來強拉著霽月,卻被琴女率先攔著了,“你這個低賤的丫頭,還敢管起主子的事了?誰教的你啊,你主子不知道好好管教你,今天本公主替她管教了!”


    “琴公主,收起你那套仗勢欺人的嘴臉,我宮裏的人還輪不到你管教!”霽月迴過頭怒視了琴女一眼,就推開了殿門。


    在退看那殿門的一刹那,那個在窗後隱隱約約的身影終於映入了眼底。


    霽月的眼睛一寸寸變灰,最後變成了空洞的白。不是他,竟然不是他,他始終沒有來,他沒有來……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絕望,她想要見到又不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在她下定了決心要見之後,最終還是沒有見到。


    而黎燼安靜的靠在床榻上,表情是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牆上的一幅畫,那是一副極盡真的的畫,畫著一個明豔的女子,她一身鮮紅色的衣服,坐在樓閣宮宇的最高處,願望這白雲,眼中渴望而哀傷,那是一千歲時的翎簫,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世界那麽狹小,她渴望著像飛鳥一樣無拘無束,能夠到達更廣闊的天空,她又哀傷自己被困在這裏,雖然望得見遠方,卻到不了遠方。


    黎燼認出了她,那是他的茗雪,那張容顏不管在什麽時候他都不可能忘記,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啊,而她的畫像怎麽會在這裏呢?


    難怪他夢中總覺得很是熟悉,有種熟悉的氣息在唿喚著他醒來,原來心中所想都不是夢。琴女站在門口,卻見霽月頓住了,走上前問:“霽夫人怎麽不進去了?”


    霽月沒有迴答,她什麽聲音也聽不見去,她什麽也不想聽,心中的希望已然便碾壓成灰,她深愛著的那個人,她確信會來找自己的那個人,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等到。


    臉色的血色被一絲絲地抽離,就像她心中的希望一點點被熄滅,她腦中一白,終於昏倒了過去!


    “愛妃!”一個聲音立馬閃了過來,扶住了她,眼睛卻是兇狠地瞪著琴女。


    這時琴女也被嚇了一大跳,“她……她怎麽說暈就暈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她心中開始害怕了起來,她離她最近了,又是出了名的死對頭,有誰會信她什麽都沒有做。更何況,更何況這已然被蝕陰看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王,那個她做尊敬的父親,根本就不會相信她的吧!


    果然,蝕陰陰鷙的眼睛已經鎖定了她,他不帶一絲一毫的憐憫,狠狠地瞪著她,她知道,他的心裏已經給她判了刑。“琴兒,為父對你很失望!”蝕陰將霽月橫抱起,匆匆地就走了,隻留下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嗬,失望麽?你又何曾對我不失望呢?”琴女一人喃喃自語起來,蝕陰早已走遠,倒是黎燼輕勾起了嘴角。


    “連你也笑我麽?”琴女紅著眼睛問他。


    黎燼輕勾的嘴角,其實卻並不是對著琴女的,而是對著那牆上的一幅畫。


    琴女細看時,也發現了,黎燼的目光根本不是對著她的,這些更加生氣了,他怎麽能夠這樣無視自己呢,難道自己還不如一麵牆好看?在她的那個角度根本看不到那麵牆上的東西。


    “喂!你該吃藥了!”她一陣氣惱起來,是因為蝕陰的責罵,更是因為黎燼的無視,一時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個世界裏孤立的人,竟然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光源。


    黎燼終於將目光轉向了她,下一秒她的心中升起一道溫熱,可是這道溫熱卻在黎燼的話出口之後,徹底地冰冷了。


    “你知道那幅畫畫的是誰?”黎燼目光灼灼地問她。


    而她大步走進裏屋,這才發現床正對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剛剛隻顧著看黎燼,竟沒有發現,又或者是早就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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