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黎燼冷眼斜睨著他,不帶絲毫感情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眼前的男子不是他的對手,楓子邪此刻該想的怕是如何全身而退。


    “嗬嗬,倒是個狂妄的家夥!”楓子邪雖然心裏也感覺到自己技不如人,但是總歸是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人的,怎麽說他如今也是帝王之身了。


    “那便試試吧!”波瀾不驚的表情隱藏在銀色麵具下,唯有語氣中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強大。


    戰意又起,寒冰碎裂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今夜的冰城,人人都是恐慌的,似乎連唿吸都帶動著心跳的頻率翻了數倍。


    鏡湖,這樣一個安靜的湖泊,光滑如鏡麵的湖連漣漪都未曾泛起過,何時竟會這般短兵相接,聲如雷動。剛剛搜捕的官兵此刻也被這樣強烈的聲音給驚動了,紛紛往鏡湖而來。他們每個人都是憤怒的,因為鏡湖,是他們心中的聖地,是他們天璃人心中的發源地,相當於母親一般的存在,而近日卻接連被冒犯,怎麽說他們也是天璃的血性男兒,如何不為之憤怒。


    月華如練的湖麵上,黃與紅的光相互撞擊著,餘力波動著散開來,一觸及較為薄弱的冰麵又是一陣轟塌聲,不知多少年沒有見過的鏡湖的水此刻正浮著幾快碎冰,蕩著淺黃色的波紋,一明一暗的。


    若是此情此景被天璃人看到,想必是一陣驚叫聲,“天呐,他們神聖的鏡湖水,多少年未曾踏足這紅塵紛擾,今日竟是現世了麽?”這樣的不平常,難道又是一場大難,這是一種預示麽?沒有人知道,隻覺得湖底一陣刺骨的寒意冒了上來,似乎比湖麵上的冰還要冷個百倍千倍。


    隨著一陣轟擊聲,楓子邪連連倒退幾步,嘴角溢出幾絲鮮血。


    “你輸了,還要繼續嗎?”


    楓子邪此刻有些狼狽,如瀑的發絲淩亂著,衣上也多了幾條裂口,唯有這眼神是不屈的,直直地對著黎燼射出兩道亮光,如同劍一般,殺意十足。


    黎燼冷哼一聲,也早料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帥氣地挽了幾個劍花,一道劍氣打出,目標竟是楓子邪的麵門,他倒是想看看那道金色的麵具後到底是張什麽樣的容顏。


    “咳咳……”楓子邪是受了些內傷的,麵對這般強大的劍氣,他的靈力怕是已無力阻擋,心中一急,所有壓製著的傷都爆發了出來,他劇烈地咳了起來,竟顧不上那道強大的劍氣。


    黎燼僅僅能看到的半張臉仍舊是麵無表情的,這道劍氣並要不了他的命,隻是要在這劍氣下存活,付出的代價也必定是殘酷的。而他眼中似乎迸發出一陣嗜血的光芒,冷眼看著這一切,全身的血液忍不住地沸騰了起來,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就發現了身體中這種奇怪的嗜好,越是想克製,越是如同煙癮一般難以戒除。


    又是一陣轟擊聲,伴隨著冰層碎裂的聲音,清脆而殘忍。黎燼仔細一看,那道劍氣之後竟找不到剛剛的金麵男子。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驚詫。怎麽會,這麽快的速度,他不可能躲得掉的,除非暗中有人就走了他,可是能夠在黎燼眼皮子底下救人的又會是什麽人呢?


    他正思索著,一陣兵甲摩擦的聲音已經向這邊靠近了,聽這動靜,來的應該不少人,怕是冰城所有的巡邏兵都用上了吧,起碼會有上千號人。此刻他們似乎跑著過來,帶頭的騎著馬,馬上,馬上就要到鏡湖了。


    黎燼一尋思,怕是他們的打鬧聲太大,驚動了冰城的守衛,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們這件事不宜鬧大,還是先離開吧!此刻他也顧不上去搜尋那個暗中救走金麵男子的人了,短時間內,這位戴麵具的男子怕是也沒有能力再找自己的麻煩了。


    他踩著腳下的冰麵,一用力,輕輕地躍上了岸,看了眼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鏡湖冰麵,絲毫沒有留戀地轉身離去了。


    當浩浩蕩蕩的守衛兵趕到之時,見到的便是破碎不堪的鏡湖冰麵,才那麽一會,原本神聖不可侵犯的鏡湖,一時間千瘡百孔,不忍直視,幾千號人無一不是憤怒的,他們對著聖塔齊齊跪下,一時間,空氣都靜了下來,那是鏡湖在哭泣,那是一個民族的靈魂在哭泣,那是他們的信仰在哭泣。


    原本正在休息的徐副將聽到消息,衣裳都來不及穿便打馬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雙眼冒火,一句話未說,隻是直直的看著那破碎的鏡湖。


    突然,他一曲膝便跪了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卻落了下來,將軍剛剛出征,冰城的守衛剛剛交到自己的手上便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但是他此刻想的卻不是明日早朝如何向陛下交代,而是怎麽樣揪出那個罪魁禍首碎屍萬段。象征著天璃萬民平靜安詳的鏡湖,是不能夠被任何人打擾的,那是對神靈的褻瀆,對天璃未來的毀滅性打擊,他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接受這樣的場麵,沒有一個人能夠原諒那些破壞鏡湖的十惡不赦的人。


    今晚,鏡湖風波起,幾千號人安靜地跪在鏡湖邊岸上,清一色的軍裝,清一色的挺直的脊梁,就算是平時膽小些的,在此刻也是無畏的,在那一刻,他們的心中就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殺了那個破壞之人,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今夜,還有街巷漆黑的一角,有人影走動著,那是鍾欣悅,在說書人那裏聽完了故事出來後,她便一直在冰城的街巷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她知道冰城是有宵禁的,但是她管不了那麽多。


    “你自己的舞台,你自己做主!”這樣一句話恍惚是一陣魔咒,響在她的耳邊。一時間,讓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她在想她的以後,在想她和黎燼是不是還會有以後?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竟已不再介意黎燼的另半張臉是否醜陋如修羅,不再介意黎燼對待她的態度是不是清冷如萬年寒冰。這一刻,她比誰都清楚,她喜歡這個男子,在短短幾天的相處中,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喜歡上了,也許是他瀟灑不羈地臥在屋頂上嫌她吵的時候,或許是他麵對著流雲、遠方黯然神傷的時候,或許是他城門外仗義援助的時候,又或許是他昏迷時安靜祥和的時候……


    總之,她現在的腦中都是黎燼,已經一刻也無法割舍了,可是,她作為靈女的宿命……


    可是,就算他沒有心上人,她也注定是孤獨一生的未來大祭司……


    …………


    走著走著,腦袋越漸昏沉,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到了一個暗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小巷子裏了。她不想迴客棧,別說客棧這個時候已經關門了,就算是還沒有關門她也不想迴去,她就知倔強地想要知道他會不會像丟了心上人一般著急地來找她,就算這個答案會令她傷感,令她無地自容,她也想要知道。


    “欣兒丫頭!”


    仿佛一陣雷劈中了她的大腦,鍾欣悅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怎麽會?


    怎麽會聽到了紫菱姑姑的聲音?


    她甩走了一腦子亂七八糟的事,在四周逡巡了一圈,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欣兒丫頭,你還敢跑?”


    這一聲格外清晰,那就是紫菱姑姑的聲音,還帶著十足的怒氣,她一下子抱著頭蹲在地上,一身怯怯的模樣。心中暗罵:“怎麽就那麽倒黴呢?原以為黎燼丟下自己已經夠悲催的了,想不到隨便逛逛也能遇上,遇上紫菱姑姑!”


    原本她也是要迴去的,但是自己迴去與被抓到了,強行帶迴去是完全不一樣的啊!這迴算是栽了,都怪黎燼那個大冰塊,她雙手抱著頭,不敢說話。


    身後的人慢慢接近了她,藍色光芒閃耀的星杖在鍾欣悅頭上重重地打了一記。她本來是聽到鏡湖的動靜趕迴來的,誰知道黑鳥經過此處竟然看到了鍾欣悅,還真是太湊巧了,想自己找了那麽些個日子,什麽消息也沒有,竟然這樣不經意就給碰上了。看到她此刻生龍活虎的樣子,她就一陣氣惱,自己竟然是白擔心了一場。


    “馬上跟我迴神殿,天璃要出大事了!”紫菱一把將她拽上了黑鳥。


    “姑……姑姑……我……”鍾欣悅低著頭,不敢看紫菱。


    “支支吾吾地幹什麽?”紫菱語氣不悅,最近這個多事之秋,這小祖宗還一點都不知道安分。“今夜,鏡湖的事,你知道點什麽嗎?怎麽那麽晚還在街上?”她想想又質問道。今晚鏡湖出了那麽大的事,而她作為守護鏡湖的祭司卻不在場,沒能及時製止,怕是也難逃罪責了吧!


    鍾欣悅連忙搖搖頭,這一些別說她不知道,就是知道,在紫菱那怒氣衝衝的語氣中也想不出任何話說了!


    臨近十五,月亮本應該是很亮了,不過今夜卻突然起了黑雲,籠罩著冰城的上空,猶如一場陰霾,籠罩著每個人心底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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