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我們出去!”這個破籠子,茗雪已經待夠了,那種眼看著自己在意的人遭遇危機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那樣的無助而絕望。


    “那籠子是龍骨加上靈力凝結煉化而成的,現在九鉞走了,靈力自然消失了。你們幾人合理打於一處大概就能破了它。”寒煜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這件事是那麽容易。此刻他的內心更多的是關注另一件事。“你真的有把握找到小晚的轉世?”他眼睛灼灼地盯著茗雪,帶著點疑問之色。


    茗雪、梓馨、青逸等人合力於一處,果然將籠子打出一個缺口來。茗雪首先低頭跨出籠子,剛一站穩就飛身過去,急忙扶起黎燼查看傷勢。黎燼的外傷倒是沒什麽,身上有一些傷口,但都不是剛才受的,早已經結痂了。茗雪一探脈,隻探得他脈搏虛浮無力,靈力耗散過度,丹田空乏像是枯竭之兆。“若不是因我,你也不會受這般的重傷。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她將黎燼擺好坐正,然後開始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到他的體內。


    “沒用的,他的靈力屬火,你的靈力屬水,是不相容的。”寒煜淡淡的提醒道,原來都是同病相憐的有情人。


    “不用你管!”茗雪一瞬間迸發的怒氣將寒煜給逼了迴去。黎燼不會有事的,她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的。


    梓潼亦上前規勸,但茗雪發了瘋一般地堅持著,理性全無。誰也不能明白她此刻心中的自責,若不是因為她,黎燼怎麽可能來這裏。


    青逸等人在一旁看著也多是傷感,若不是黎燼的殊死搏鬥,他們也不能在九鉞的手下活命的。


    茗雪折騰了一會兒,自己心裏也深知她的靈力對黎燼來說並沒有多少的作用。


    梓潼一把拉住了茗雪,“你這樣是沒用的,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拿到鮫玥出去吧!”


    “鮫玥!”一聽到鮫玥二字,寒煜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來,說到底他們還是來搶鮫玥的人。


    茗雪愣怔了一會兒,也算是想明白了,眼下也隻有找到鮫玥出去為好,或許還能找人醫治黎燼。


    “告訴我小晚在哪?”寒煜態度突然轉變,厲聲詢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茗雪往前一指,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綽綽約約地站在前麵一動不動。那是帶他們進來的小若,寒煜原本的女婢?


    是她?怎麽可能是她?寒煜久久不敢相信,這個女子是在二十年前從玉明山帶迴來的,起初他隻是抹去了她的記憶,讓她成為自己的仆人,後來這丫頭不斷地想要逃跑,他才奪去了她的意識,讓她成為一具木偶。


    他輕輕地唿喚那白衣女子過來,慢慢取下了她臉上的麵紗,飽含探尋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卿晚是他心裏的一個夢,年少時做的一個美夢,久久無法醒來。現在想來他就連卿晚的容顏也不那麽清晰了,記憶經過時間的長河無情地衝刷,最後留下的隻是個模糊的印象,和一種無以言說的情感。


    在麵紗剝落的那一刻,同樣驚訝的還有青逸他們,這麵紗下的臉儼然就是碧桃思晚村的靈巫幽若啊!她怎麽會是千年前的玉卿晚?


    “小晚,是你麽?真的是你麽?”有種感覺是不會騙人的,這麽多年來他被九鉞以及那一些黑色的執念迷住了雙眼,竟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就是他夢寐以求之人。然而麵對他的深情唿喚,幽若卻是木然的,她已然沒有了自己的思想,成為了一具木偶人。


    一時間懊悔自責湧上了他的腦海,這裏每一個被他攝了魂的人都是沒有辦法再投胎的,他們的靈魂會被帶入鮫玥幻境之中,永遠生存在幻境之中,也許如同碧桃思晚的那些人一樣,每天沒有意識的過著一塵不變的生活。


    “小晚,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我會來陪你的。”寒煜對著幽若深情款款,即便是晚了千年,他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情感還是令世人感動的。


    “茗雪姑娘,我們雖然是萍水相逢,但看在一曲知音的份上,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想去陪我的小晚了,鮫玥珠在水底,你們可以自行取走,海國覆滅,我要那珠子也沒有什麽作用了。我的屍體和鮫玥一起也在海底,待會煩請你幫我把小晚也送到水底。和我葬在一起。活著的時候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在一起,死後我們再也不想分開了!”


    見寒煜去意已決,茗雪也不阻攔。鄭重地應了聲之後,寒煜的身子竟在空中寸寸模糊了起來,最後消失於無形。這個本就是他的意識而已,如今執念一散,自然歸於天地之間了。


    剩下的人當中屬青逸最通水性,自然也就由他將幽若送到水底,她的主人一死,她這具失去了控製的木偶不過是一具屍體。化作原形的青逸輕輕鬆鬆地就卷起了她進入水中,出來時順便帶上了一個紫晶匣子,裏麵隱約透著紅光,煞是好看,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鮫玥珠了吧。


    青逸巨大的身體正準備破水而出,此時卻猝不及防地出現了一個黑衣人,趁著青逸不注意伸手奪去了紫晶匣。


    茗雪恨地直咬牙,好不容易到手的鮫玥珠怎麽能被這個半路殺出的陳咬金給搶了,茗雪急忙追上,與黑衣人纏鬥了起來。冷邪與驚雷大喝一聲也上來幫忙,場麵陷入了一場奪寶的惡戰中。


    那黑衣人似乎原來受過傷,漸漸不支落了下風,眼看茗雪就要奪到了那隻匣子,冷邪一個不注意便撞上了茗雪的玉肩,茗雪猝不及防地便歪到了一邊,黑衣人趁著這個空檔立馬逃之夭夭。茗雪簡直就罵人的衝動,眼神冰冷如劍的瞪了冷邪幾眼。冷邪笑嘻嘻地解釋道:“我不小心的,阿雪別生氣,我去給你搶迴來好不好?”


    茗雪並沒有理睬他,黑衣人也追不上了,難不成這是白忙活一場麽?想想黎燼的重傷,同行之人或多或少的傷口就有些不甘心。


    ————————————————————————————


    青逸狡黠一笑,“雪姐姐,那個盒子是空的,真的鮫玥珠子在我這裏呢!你看……”他獻寶一般的將這顆曠世的珠子交到了茗雪的手中。這上古神物果然是不同凡響,拳頭般大小的紅色珠子泛著瀲灩清光,那光芒像是水洗過一般美輪美奐,在茗雪觸及珠子的那一刻,隻覺一陣靈力充盈了全身,舒服極了。


    對了,這珠子靈力如此充盈,正好給黎燼療傷。茗雪拿起珠子就朝黎燼走去,然而梓潼突然發難,她閃動身形,直朝鮫玥而去,茗雪將這珠子看得無比之中,如何會讓梓潼得手,她身形輕盈一晃便躲過了梓潼的攻擊。“你要幹什麽?”茗雪冷聲質問。


    “鮫玥,是我此行的目的!”對於茗雪他們這幾個戰友,梓潼不想欺瞞什麽,鮫玥是她立足於丹瓊國的資本,是她此行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拿到的東西。


    茗雪打量了她一眼,攥著鮫玥的手卻絲毫不放鬆,“鮫玥也是我此行的目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交給別人。”


    “那就隻好得罪了!”本就不指望茗雪會將鮫玥讓出,梓潼也隻有明搶了。


    “青逸,攔住她,我給黎燼療傷!”


    青逸聞言,愉快地應了一聲,便與梓潼打鬥在一處。雖然青逸的靈力不及梓潼,不過拖一拖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茗雪將鮫玥放在黎燼的身前,催動了術法,將鮫玥中幾乎一半的靈力渡到了黎燼身上,一時間黎燼身上紅光大盛,原本枯竭的丹田如遇春暖花開,一瞬間又是生機勃勃,靈力充盈。


    “脈搏總算是正常了,估計再睡一會就該醒了吧!”茗雪輕虛了一口氣。


    “青逸迴來吧!”青逸與梓潼鬥得難解難分,青逸雖然落了下風,卻也勉強應付。茗雪這一聲將他叫了迴來。“梓潼,不管你為了什麽原因非要這鮫玥不可,但是我沒有理由讓給你。你應該也清楚。你並沒有那個實力在我手中搶到鮫玥,又何必執著。”


    “梓馨,我們走!”梓潼拉上梓馨便自行離開了。


    茗雪也沒有挽留,走了也好,畢竟她不可能將鮫玥相讓。


    出來的路異常順利,茗雪帶著青逸和黎燼這個傷員迴了雲城城主府,不知怎麽迴事冷邪與驚雷這兩個家夥像是認定了茗雪一路跟隨著他們到了城主府。


    城主子夏霖珣親自在府門前迎接了茗雪。


    淩霜那丫頭一看到茗雪平安無事便欣喜若狂地跑了過來一把拉住自家小姐的手喃喃道:“小姐你可算是迴來了,這些天我都快急死了,要是你有什麽意外,我都不想活了。”大難不死,茗雪也放下了往日冷淡的表情,嫣然一笑,半開玩笑地迴答道:“我若是死了,不就沒有人和你搶蒼寂了。”淩霜羞紅了臉,嗔怒道:“小姐~”雖然她之前是這樣想過,但是她也明白公子不是她這樣的人能夠肖想的,和小姐配在一起倒也挺好。


    淩霜與茗雪親昵了一會,才發現子夏城主緊張地立在門前,望著茗雪似有問題要問卻有不敢打擾。


    茗雪對著淩霜吩咐了幾句,上前詢問道:“不知城主有什麽疑惑麽?”


    子夏霖珣早已知道茗雪此行的去處,他心係二十年前失蹤的玉夫人,聽聞茗雪去了玉明山一帶,尋思著這事與他的玉夫人該有些聯係,便一刻不停地想要知道些什麽。但是茗雪到了眼前卻有不敢問什麽了,有些事過去了那麽多年還是銘刻在心底,萬一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是空歡喜一場。


    “茗……茗雪姑娘,不知幾位去玉明山可有遇到一個叫玉幽若的女子?”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想念,子夏城主略有猶豫地問道。


    茗雪心中暗忖這玉幽若說的該不會是靈巫幽若吧,玉卿晚的轉世,不知這幽若與城主又有什麽樣的聯係,“不知這位玉幽若姑娘是城主什麽人?”。


    子夏城主緊張道:“玉幽若是我的夫人,二十年前在玉明山突然失蹤了,至今音信全無,不知姑娘是否見過。”


    “未曾。”茗雪一口否認了,想不到是這樣,寒煜,卿晚還有這雲城大城主倒真是幾世的糾葛,隻不過都一樣是個悲劇。千年前城主利用卿晚奪去鮫玥未遂,最後害死了卿晚和寒煜,千年之後,寒煜複生,引發海嘯報複雲城,又擄走城主夫人最後寒煜與卿晚共同沉睡水底也算是一個好的結局了。


    子夏霖珣聽此臉上失望之色明顯,卻仍舊熱情道:“我已命人備了熱湯,請茗雪姑娘還有你的朋友們進府洗個熱水澡吧!”


    “本王占了那麽久,可城主大人眼中怎麽隻有美女呢?”


    子夏霖珣乍一聽這聲音覺得有些熟悉,抬頭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洛王楓子邪麽。說起這洛王,這雲城想必是無人不知的,這位尊貴的王爺也不知為何一出生便被遣送道雲城來,年及弱冠,流楓王才給了他一個洛王的稱號。這一位血統高貴的帝王之子在雲城一住就是二十載,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迴過帝都,整日就在雲城攬月樓之上,閉門謝客,一個人幽居。就是子夏城主也隻有在朝廷有什麽詔令的時候才能見上幾麵。


    “城主這樣日理萬機的人難得還能記得本王,不勝榮幸啊!”冷邪唇邊溫柔地笑著,而子夏霖珣卻感覺到很冷,這洛王極少與他講話,就是一些正事也從來都是讓下人給他傳話的,今日突然來這麽一句,他還真是不勝惶恐。


    冷邪倒是不在意子夏城主緊張的模樣,大搖大擺地走了上去,重重地拍了下子夏城主的肩膀,然後懶懶地伸了個腰。“哎,累死本王了,不是說好備了熱水麽,快帶本王去沐浴啊!”


    聽到這裏,子夏城主如聞特赦,急忙道:“幾位裏麵請,王管家,快帶貴客們去沐浴更衣,然後吩咐下人準備宴席!”


    天已漸暮,茗雪沐浴完,給黎燼處理了傷勢,又應付了一場熱鬧的宴席,然後一個人坐在子夏府高高的屋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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