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清這才反應過來,說明了來意:“今天我是帶你去練武場的,你本來可是武功高強,以一當十的,現在你的身體終於恢複到可以讓你舞刀弄槍了,你也去練練手,看看這麽久沒練了你會不會生疏了,正好我也和你比試比試。”


    唐長瑜很高興地應允了,他換上了留寧給他帶來的黑色盔甲,那是曾經他穿過的,留寧親手為他擦拭過的盔甲,隻是他不記得了,可是穿上後的樣子一如從前,還是那樣英武。唐長瑜握起他的虎頭槍,沉甸甸的感覺,是那樣熟悉。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走到了留寧能夠看見的距離的時候,留寧愣住了,她能清楚的聽到那個公主喚他晨清,晨清,晨清,留寧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會有兩個如此相像之人,穿著同樣的黑色盔甲,勇者虎頭槍做兵器。


    留寧愣在原地,一陣風吹來,吹亂了慕正清的頭發,唐長瑜竟然下意識地伸手去為她理額前的碎發,留寧不敢相信,唐長瑜變化之快,本是隻有她能夠享受的溫柔,現在竟轉給了另一個人。


    留寧無法確定那個人是否就是唐長瑜,可她能感受到自己內心中,翻江倒海,無論如何,她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人隻是像唐長瑜那麽簡單,更無法接受的是,唐長瑜這麽快就可以和另外一個女人如此親密無間。


    歡笑聲漸漸遠去,留寧的大腦裏響起無數種聲音,她竟不由自主地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一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比武場。


    留寧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就如她無法控製自己翻湧的內心,已經立春了,春風微微輕拂她的臉龐,留寧抱緊了胳膊,她感受不到任何暖意,慘白的日光,竟讓她的臉色慘白,如置冰窖。


    終於到了練武場,留寧不知道這一路她是怎樣走來的,她是那樣迫切的希望,能夠看清楚那張臉,然而站在練武場前,她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那張棱角分明,如此熟悉的臉龐,如今,正笑意盈盈地對著眼前的女孩。


    留寧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姣好,清純微笑的女孩,她聽到走過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喊她公主,看她穿一身紅色的鎧甲,手持一支梅花槍,得意洋洋地在唐長瑜麵前把它舞的出神入化,唐長瑜微笑,眼神中有不明所以的寒意。


    留寧心冷,覺得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是她不懂,究竟是什麽力量,能這麽快地改變一個人,讓唐長瑜對著她,笑的如此曖昧。


    實際上,唐長瑜是真的慌了,就在看著慕正清拿起梅花槍的那一刻,那個在飛沙走石之中,和自己並肩作戰在一起的姑娘,就和慕正清的臉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唐長瑜迴想起這些天來慕正清對自己的照顧,又看著這在自己夢中似曾相識的畫麵,他想,自己腦海中那個麵容模糊的女孩,一定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唐長瑜忽然很慶幸,這是怎樣的運氣,能讓他遇上這樣一個紅顏知己,隻是唐長瑜懷疑,如此親密的關係,他們就真的如慕正清所言,隻是好朋友。


    唐長瑜被慕正清感染了,他手裏握著他的虎頭槍,那種陌生的熟悉感,正在蠢蠢欲動,他向前邁了一步,和慕正清對打起來,兩個身影你來我往,交織在一起,都是那樣的靈動,迅速。


    唐長瑜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那樣一個畫麵,那個身著紅色鎧甲的女子騎在馬上,威風凜凜地拿劍指著自己,唐元帥,昔日承蒙您的救命之恩,怎奈造化弄人,如今我們各為其主,實屬無奈,您的救命之恩,我隻有來世再報了。”說完便是刺出一劍。


    唐長瑜記得自己那時在慌忙地抵擋著,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不忍心對那個女子下手,就在這時,那女子扔出一把飛刀,自己沒能躲開,被打落下馬,而那女子並沒有取他性命,而是給他丟下了一個瓶子。


    唐長瑜詫異,這是為什麽,他不是吐穀渾的將軍嗎,又怎麽會和慕正清拔刀相向呢,他有些想不通,突然有些頭痛,手上的長槍脫了力,竟然直直向慕正清那裏飛去。


    慕正清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愣在了原地,即使她武功再高明,沒有經曆過戰場,沒有受到過考驗,這一切都隻是花拳繡腿,隻能在表麵上唬人,實則並沒有真正的用處。


    還好唐長瑜反應快,一個急轉身,將被嚇得愣在原地的慕正清抱在懷裏,緊緊護在身後,另一手抓住已經脫手了的長槍,將它握在手中,飛甩出去,長槍哐啷一聲落地,留下慕正清一個人驚魂未定。


    這一切,留寧都看在眼裏。


    “晨清。”不知道為什麽,唐長瑜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還是慕正清先迴過神來了,輕輕喚她。


    留寧不相信,她清清楚楚地聽到慕正清喚那人晨清,而那人十分抱歉地迴答:“對不起。”留寧不禁心生懷疑,這世上,難道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像到連她都分辨不出,這人到底什麽晨清,還是她的長瑜?


    留寧也許看的太過入迷,根本沒有注意到一隊巡邏的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等到她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那個她不知性命的小首領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趾高氣昂的打量了她兩眼,十分懷疑地問道:“你是哪的人?怎麽在這?沒看到公主在裏麵嗎,你站在這鬼鬼祟祟地幹什麽!”


    留寧還沒從剛才的迷惑之中走出來,以她的應變速度,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那個首領已經下了命令:“來人啊,把這個在這偷懶的小兵給我抓起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們吐穀渾軍紀嚴明。”


    留寧心中暗叫不好,唐長瑜失蹤,她這個代行元帥之職的人要是再被吐穀渾的人扣下,那**還不是得軍心不穩,亂作一團啊,留寧趕忙解釋:“將軍,小的不是有意偷懶的,隻是路過這裏停留了一下,還望將軍明察,給小的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那首領竟翻了一個白眼,很不耐煩的對手下的人說:“還不快動手,你那麽多廢話,本將軍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將軍……”留寧還想為自己辯駁些什麽,可怎麽也沒想到,這裏的爭吵聲已經引起了慕正清和唐長瑜的關注,他們向著這裏走來,留寧和唐長瑜四目相對,留寧能清晰地感受到唐長瑜眼中微微的波瀾。


    那是唐長瑜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吐穀渾的一個小士兵,又如此強烈的熟悉感,這並不是一份簡單的熟悉,而是夾雜著信任、默契、安心的感覺,像是故人相逢,相見恨晚。那是唐長瑜醒來以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慕正清皺著眉頭,她很厭煩這裏的噪音吵嚷,打擾了她和唐長瑜的二人世界,她看著正恭恭敬敬向她行禮的人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那首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難免添油加醋,說完就一臉期待地看著慕正清,仿在等待著公主賞她一句你真是太盡忠職守了這樣的話語,可惜沒有,慕正清滿不在乎地說道:“就這點事情還值得驚動本公主?你們快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打擾本公主。”


    留寧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逃走,沒想到這公主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絲毫沒有給她任何希望,更沒有心地善良地替她求情,反而怨她打擾,留寧隻能任命地被押走,想著自己再另找機會逃走。


    可是沒想到,就在這時,唐長瑜攔住了留寧被押走的去路,留寧驚訝地抬起頭,對上唐長瑜的眼眸,那雙烏黑的眼眸裏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柔與疼愛,反而是那樣的陌生,不帶有任何的感情。


    他還和從前一樣,冷冷的,對慕正清說:“放了他吧,也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大動幹戈,多不值得,他知道錯了就好。”


    留寧十分驚訝地看著唐長瑜,唐長瑜卻沒有再看她,反而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慕正清,其實唐長瑜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時候,他要為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求情,幾乎是下意識的去做了這件事情。


    慕正清也沒有想到,反過來打量留寧,她想不通唐長瑜為什麽要這樣做,不過也沒太放在心上,想著不過小事一樁,也便答應了唐長瑜,放了留寧走。


    留寧雖然心裏眷戀,想要繼續留在這裏一探究竟,她實在太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唐長瑜,可是她不能再停留了,否則她可能馬上酒壺暴露身份,她必須馬上逃走,而且永遠不能再潛進來了。


    留寧離開以後,唐長瑜便莫名的心煩意亂,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追上剛才遠去的那個人,他竟對慕正清說了謊,說自己又些頭痛,想要先迴去了,慕正清執意送他,卻被他婉拒了。


    剛剛離開慕正清的視線,他便跟上了留寧的腳步,他很奇怪,這個小兵並不是迴軍營,而是走在出城的道路上。


    究竟是為什麽,唐長瑜太好奇了,他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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