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離別,平日裏冷豔如明芙都無法抑製感情,豆大的淚珠模糊了她原本精致的妝容,也打濕了留寧的衣衫。明芙一直抱著留寧,抽抽噎噎的,還緊緊握著留寧的手,一會說著路上要多添衣服,天氣漸漸轉涼了可不要生病,一會說著迴到突厥以後要記得來信報平安。明芙有些難過的情緒失控,說話語無倫次。


    麵對這樣的離別,縱使有萬般無奈不舍,也必須麵對。留寧終於將眼神直直的投到了唐長瑜身上,四目相對,留寧鼻頭一酸,差點掉出淚來,趕緊抬眼仰望,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迴去。


    唐長瑜本在就對監牢外沒有見到一行朋友和留寧,隻有畫錦公主等在那裏而感到奇怪,迴到英國公府裏也不見自己想見的人,匆匆沐浴更衣以後,看到的是等在那裏的趙楠。


    唐長瑜看見趙楠坐在那裏,卻看不到趙楠坐立難安、一臉愁容的表情,興衝衝地走過去,說道:“你們都去哪了,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皇上是怎麽肯放過我的?阿寧呢,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


    趙楠不知道從何說起,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唐長瑜難以心安,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趙楠知道,若是自己不說,留寧會和留彬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走掉,畫錦公主走了進來,還不明所以,笑嘻嘻地說道:“夫君,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趙楠,心想這既然是長瑜的好兄弟,對他好一點總歸是沒錯的,便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又接著說道:“趙將軍也來了啊,和我們一起吧。”


    趙楠知道公主的邀請不好拒絕,可若是過了今晚,就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了,便伏到唐長瑜的耳邊,悄悄說道:“留寧要和他哥哥迴突厥了,你快去找她,再晚就來不及了!”


    唐長瑜頗為震驚,本來已經說好了要一起迴家的,卻沒想到留寧突然要迴突厥,也顧不得畫錦公主在場,失聲問道:“為什麽?!”


    趙楠見唐長瑜對畫錦公主毫無顧忌,便也沒有再保持神秘,眼神冷冷地掃過畫錦公主說道:“具體怎麽迴事我也不太清楚,你們還是把事情當麵說清楚得好,怕就是有奸人在從中作梗呢!”


    唐長瑜顧不得一切地向外衝去,卻被畫錦公主擋住了去路,畫錦公主失聲痛哭起來,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唐長瑜麵前,唐長瑜大為吃驚,想要去扶,畫錦公主卻執意不肯站起來,哭哭啼啼地說著:“夫君,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寧姐姐,都是我的錯,你也知道我脾氣不好,你被抓進天牢的時候阿寧姐姐來找過我商量對策,可能是我太著急了,對阿寧姐姐的態度不太好,說錯話了,阿寧姐姐生氣了,可她也罵了我出了氣了啊,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你就看在我去找父皇為你奔波的麵子上原諒我把,夫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畫錦公主的哭聲越來越強烈,唐長瑜聽到公主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也不好再說什麽責備的話,扶起公主來,唐長瑜並非對公主的話完全相信,隻是他現在心裏滿心牽掛的都是留寧,沒有辦法能夠冷靜下來細細分析這件事情,就急匆匆地向留府跑去。


    唐長瑜走了以後,畫錦公主依然在抽泣,趙楠見到畫錦公主這樣子,實在無法顧忌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冷笑一下道:“公主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呢,真相我會告訴長瑜,公主別有一天誅滅了自己的良心。”說完便也大步離開,卻不見畫錦公主馬上恢複如常的臉色。


    趙楠心裏煩亂,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晚上隻想見一個人,他相信唐長瑜能夠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卻沒想到這一份信任險些鑄成大錯。


    唐長瑜急匆匆地跑到留府,直衝進去留寧的房間,卻發現整座宅院裏已經沒有了伺候的仆人,每間屋子裏都整齊地堆放著箱子,一切現象都在說著,有人將要離開。


    唐長瑜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又去了留彬的房間,明芙的房間,一切情景都是一樣的,偌大的留府裏空蕩蕩的,往日一幕幕地歡聲笑語迴想再腦海之中,更襯得這座院落十分淒涼。唐長瑜實在坐不住,索性站在門口等著留寧他們迴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可唐長瑜知道他們一定會迴來,他還沒有告訴她,我可以帶你迴家了。


    唐長瑜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看著留寧緩緩向自己走來,看著留寧的憔悴,留寧隱忍的表情,唐長瑜的心上似有尖刀剜過般疼痛,他想緊緊抱住她,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留寧走到唐長瑜麵前,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便被唐長瑜拉進懷中,熟悉的味道與堅實的臂膀讓留寧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唐長瑜微涼的手指捋過留寧的青絲,兩人站在風口之中,這一份心情突然不言而喻,從心底冷了起來。


    留彬目送著留寧牽起唐長瑜的手走進留府,自己沉默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留府的牌匾,月色清輝,這一份寂寥與傷感難以言說,自己默默走了進去,坐在為雲卿作畫的桌前,手指輕輕拂過畫中人的容顏,心裏默默哀歎,一夜無眠。


    唐長瑜反握住留寧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走進屋裏,唐長瑜依然沒有放開留寧,望著留寧清澈的眼眸,依然不能相信畫錦公主的話,留寧不願開口承認這殘忍的事實,可這一幕早晚是要麵對的,隻是她不願告訴唐長瑜真相,不想他因為自己自責,或許留寧的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也許自己可以等待,等到唐長瑜真正卸下政事歸隱的那一天,兩人還可以在突厥相聚。


    兩人四目相對地沉默著,答案已經是顯而易見,可唐長瑜依然不肯死心,打破了這一份沉默,問道:“阿寧,你真的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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