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呢。在人生的最後階段,還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突然,李萍不追我了。她摸著自己日漸稀薄的頭髮,傷感起來:「我的頭髮很快掉光了。醜死。老萬怎麽會喜歡我?剛我說的,都是開玩笑的。哄我自己開心呢。」


    我心裏一陣難受。


    於是,我走過去,憐惜地摸了摸李萍的頭。


    李萍個子小,她比我矮上一截。


    我對李萍說:「沒事,就算光頭了,你也很美。我長得像你呢。你怎麽能這樣說自己?」


    「你要是真介意了,我幫你買頂假髮戴著,好不好?」我的語氣像哄小孩子。


    李萍愴然欲泣,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算了,年輕的時候就沒有男人願意愛我。更何況現在。幫我買頂帽子吧。我戴帽子就好。」


    說著,她居然從衣兜裏給我掏錢。


    她掏了二十塊錢塞我手裏。那張錢,還帶著溫熱。


    李萍說:「市場上的帽子也就十幾塊一頂。你別買太貴的。能戴就行。我就當你給我送禮物了。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收到女兒送的禮物。」


    李萍揉了揉眼睛。


    我才想起,原來之前,我都是直接給她錢,就當還她生下我的恩情,卻從來不曾用心為她挑過禮物。


    我恨過她,嫌棄過她,也討厭過她。卻從來沒在她身上花過心思。


    我甚至討好過蔣世天,也沒嚐試過哄李萍開心。


    或者以前我覺得不值。現在我卻覺得一切太遲。


    生我的母親隻有一個,李萍死後,我就沒有母親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個沒媽的孩子。


    我和李萍上車之後,開了一段路,進入市區。


    我讓司機在商業街靠邊停車。


    我把二十塊塞還給李萍,然後對李萍說:「等我一下。」


    接著,我下了車,直奔向帽子專賣店。


    「蝶:明天發布全書高潮部分!」


    第72章 用計


    我在帽子專賣店一頓挑選,終於選了一頂好看的,我認為適合李萍的帽子帶迴車子裏。


    「送給你的。」我對李萍說。


    李萍眨巴著眼睛,一臉懵然。她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帽子……怕是挺貴的。不止二十塊錢吧?」


    我沒有迴答。


    李萍把帽子推還給我說:「這麽貴的帽子,不適合我。我一個粗人,哪能戴得起這麽貴的帽子?我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塊錢,地攤上買的。你這帽子在品牌店買的,看上去比我全身的衣服加起來還要貴。你拿迴去退掉,免得浪費錢。」


    我善意地說了個慌:「也不是太貴,剛好打折,買下來也就幾十塊錢。」


    我怎麽能告訴她,我這帽子,買了上千元。我猜李萍從來不敢進那樣的店,所以並不擔心她會看穿。


    果然,李萍眨巴著眼睛,將信將疑地把帽子收下了。她直接戴到頭上去。


    戴好帽子之後,李萍歡喜得不行。她愛惜地摸了摸帽子的材質,裂開嘴笑著說:「是挺軟,挺舒適的。就算到時候沒有頭髮,也不會硌到頭皮。」


    我微微笑著說:「你喜歡就行。」


    照舊是先把李萍送迴家,我再迴蔣家。


    往常我都是看她下車了,我直接就走。但是今天,我在車上,看著李萍用鑰匙開門。我打算等她進去了,我再離開。


    或許是知道她時間不多了。我怕見完今天就沒有明天,所以才想多看她一會。


    李萍租的是一個單間小平房。


    小平房有些破舊,統共才五平米。活像是以前的柴房改建而成的。


    就連上洗手間,都要去附近的公廁才行。


    簡單的一把門鎖,李萍卻糾結地開了很久。


    最終,李萍猶猶豫豫地問我說:「你要進來坐坐嗎?哈,小地方,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坐的。一眼就看到頭了。」


    她裝作無所謂,但是其實我知道她是怕我拒絕。


    「行。」我迴答得幹脆。


    李萍明顯意想不到,她一副吃驚的表情。我反倒落落大方地微笑著隨她進了屋裏。


    李萍的屋裏就擺了一張破落的單人鐵床,還有一張發黴的木桌子。


    桌下和床底下收著一些生活用品。可以想像,李萍平時吃喝都在這裏,生活十分節儉。


    我坦然地坐到床上,李萍卻越坐越不自然。最後她騰地站起來,表情緊張地說:「要不,我去隔壁小賣店給你買瓶水喝?」


    我也站起,對李萍說:「不用了,我這就迴去。」我不忍再打擾她。


    李萍眼眸裏雖有著對我的眷戀。但還是決定讓我離開。


    李萍把我送出門口,對我說:「莉莉,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還要每個星期陪我複查看病。都怪媽不中用。連累了你。」


    說到這裏,李萍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


    她接著說:「如果你忙的話,可以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也行。去診所的路我認得。轉幾趟公交就到了。」


    「不忙。」我說,並且撫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安撫她的心。


    「那媽不送你了。再見。」李萍朝我擺了擺手。


    她的動作顫顫巍巍。明明才四十幾歲。但是卻瘦弱得不行。


    我笑著朝她揮了揮手,然後上車離去。


    迴到蔣家,我第一時間想去看看蔣世天。我想起張澤說的話,對蔣世天的病越發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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