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之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既然沈前輩能操縱黑符,實力比他起碼高兩個等級,他可不敢質疑了。


    解巫術的過程有點曲折。事實也並沒有沈小花想像的那樣樂觀。


    風澤之的紅符剛剛接近蘇爺爺的身體,蘇爺爺的身體就溢出黑色的霧氣,拒絕第一道紅符的靠近。


    與此同時,蘇爺爺的身體外邊有黑色的線條在遊走,而蘇爺爺本人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明亮卻很陰沉地盯著沈小花和風澤之。


    風澤之活了六十多年,修習玄門法術也已經五十來年。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緊張。


    沈小花淡然地看著蘇爺爺的變化,說道:「黑符把鬥法戰場轉移到蘇爺爺身體外邊了。你集中精神辦好我和你說的兩件事,其他的交給我。」


    風澤之從沈小花點了點頭,全神貫注地應對黑霧去了。


    黑霧中遊走的黑線時隱時現,漸漸朝紅符的方向聚集。它們像是黑色的小蛇,遊走到紅符的邊上就張嘴咬住紅符,不停地啃噬。


    沈小花在心裏嘆了口氣。所以她才那麽討厭蛇呢。


    元城的另一處地方,八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圍坐成一圈,目不轉睛地看著圈子中心的一個紙片人。紙片人是白色的,唯有心髒的位置有一點紅色。


    八個老頭看著紙片人站起來了,紛紛露出陰狠又欣喜的目光來。他們等了這麽多天,總算等來破法的人了。


    「老八,打開玄光術。」


    老八應了一聲,雙手結了個印,紙片人的上方便顯現出蘇老爺子看到的場景來。


    「果然是這個丫頭。」


    「還有一個老頭。」


    「不管了,誰阻攔我們為九九報仇都是仇人。一起殺了。」


    「好。」


    「我們合力,就不信鬥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


    沈小花進門的時候就看過蘇老爺子的辦公室了。她一見蘇爺爺的眼睛不對,當即摘了兩片轉運竹的竹葉,在蘇爺爺看不到的角度用竹葉輕輕地在手心劃了一道口子,讓葉子粘上血跡,貼符紙一樣貼到蘇爺爺的眼皮子上。


    她的血和常人不同,擁有著淨化汙穢的作用。


    八個老頭子見玄光術被破了,氣得吹鬍子瞪眼。


    「用九蛇傀儡術。弄不死她也要弄死蘇氏集團的當家人,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好。」


    八個老頭子又有了新招,操控著紙片人跳上跳下的。他們看不見了,隻好憑氣息確定沈小花和風澤之的方位,讓蘇老爺子去手撕這兩人。


    蘇爺爺受九蛇派的八個老頭子控製,迅猛地撲向風澤之,速度快得像隻兔子。


    「哎,輔助才是最不好當的。」她還是喜歡直接打。


    風澤之滿頭大汗地看著沈前輩的舉動,心說:沈前輩真厲害,兩片竹葉去破解人家的偷窺。不過,他快支持不住了啊!


    「沈前輩,我的紅符要被吃掉了。」風澤之邊躲邊喊。他的老腰喲。


    「淡定。」沈小花無奈地擋在蘇爺爺身前,如鉗子般扣住蘇爺爺的手腕,說道:「蘇爺爺年紀這麽大了,上躥下跳的容易閃到腰。對麵的人也忒不是東西了。」


    風澤之深有同感。


    沈小花行動上很輕鬆的樣子,其實內心並不輕鬆。她在慶幸那些小蛇一樣的黑線隻繞著紅符啃,沒有跑來蘇爺爺的手腕上,不然,她真的不敢抓著蘇爺爺不放。


    沈小花盯著隻剩半截的紅符,心中無奈。她用不了自己的法力,但是多年的經驗讓她看得出對方並不簡單。風澤之的能力在一般玄門中人的眼裏算高的,但對付對麵的人很明顯不夠看。


    廢除對方的修為單憑一張紅符是辦不到了。沈小花隻好退而求其次,食指沾了一滴血,點在風澤之的半截紅符上。


    風澤之明顯感覺紅符的威力增加了一倍不止。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啃咬紅符的黑線忽然變成一根根銀白色的絲線,力量同樣增加了不少。


    沈小花一邊看著黑線的變化,一邊製住不安分的蘇爺爺,心弦繃得前所未有的緊。


    「八卦陣會吧?」沈小花問。


    「會。現在布置嗎前輩?」


    「算了。」沈小花本想和對麵的人多鬥一會兒的,但蘇爺爺的年紀的確大了,再鬥下去就算她贏了,蘇爺爺也會睡上十天半月,得不償失。


    「降妖除魔這麽多年,第一次被人逼得開掛。」沈小花無奈地說了聲。


    風澤之瞬間繃緊神經,半是期待半是疑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沈前輩像是入定了一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風澤之鬱悶不已。


    銀線吞噬紅符的速度越來越快。等到銀線將紅符徹底吞噬掉那一瞬間,風澤之支撐不住,嘴角溢出了一絲血。


    「沈前輩……」


    沈小花忽地睜開雙眼。


    風澤之不知不覺就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迴去。他不知道要怎麽形容前輩的雙眼。


    沈小花的眼睛本就很好看,眼睛的輪廓像是用墨勾畫的一樣清晰又明了。此刻的她眼神淩厲,眼眶的周圍逐漸生出靛青色的光點來。這些光點麇集,逐漸將她的眼睛變為鳳眼。


    「毛頭小子也敢和本尊作對。」


    沈小花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但風澤之分明能從沈前輩的臉上看出桀驁與睥睨天下的氣勢。那是屬於帝皇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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