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是今兒門外當值守的,那楊獻大人親跑了趟來,讓把帖子遞給太子殿下,他隻是進來送帖子的。


    還是讓楊獻大人在門外多待會罷,當下人的,哪有置喙主子的。


    院中陸綺凝隻沒忍住,不小心啄了一下南珵唇瓣,這人摟著她親不撒手。


    最後,二人迴過神兒,才察覺到月洞門外站了個人。


    「誰在那裏?」南珵朝月洞門口望了眼,那門後定是有人的,隻他剛也晃了神,不知是哪個侍衛。


    墨白被嚇得一激靈,他剛隻輕靠了一下外牆,武功高超,果然名不虛傳,他轉身俯身朝月洞門內施禮。


    「殿下,門外楊獻大人送來拜帖。」


    陸綺凝這會兒已經坐在另一張圓杌上,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送進來罷。」


    墨白送完拜帖一溜煙就離開後院,頭也未敢抬,平日裏屬他能說會道的,這會兒怕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南珵看完拜帖,將其隨手放在空閑圓杌上,「這楊大人要請你我初二晚吃闔府家宴。」


    闔府家宴乃南祈習俗,年初二這日,家家戶戶團圓宴,宴請旁人登府,倒是聞所未聞。


    「無事登殿,且當好心安罷。」陸綺凝隨口道,她不會提前將事區分好壞,但一定會做壞打算。


    楊獻此人,能力上不如江南其他五房,甚至在六房中沒一點眼力勁兒,往往這般人,最為頑刺。


    「聽聞楊大人宅院,置辦的相當不錯,夫人若喜歡,迴頭咱也置辦一座。」南珵將那畫收了收,騰手給這姑娘倒了杯加蜜的茶水。


    「夫人我不喜歡,咱這小院挺好的,有風情月意落其中。」陸綺凝倒是難得聽到南珵先打趣她,也就陪說道。


    達官顯貴最不缺的便是宅院,都城不是這個宴請,就是那個搬遷,各個都遞張帖子到侯府裏。


    她阿爹阿娘夫妻恩愛,閑暇事日便去遊山玩水,這些個帖子自然而然到了她手裏,該去的該走禮的,她麵麵俱到。


    早就對別家院子提不上興趣,何況都城中昭平侯府是原長公主府,和太子府邸,都是數一數二的。


    若說為何非去楊大人家中小坐,那還是此人身上藏著秘密。


    「不過,太子府邸著實不錯。」陸綺凝接著誇道。


    南珵那太子府邸,陸綺凝也是與他成婚後才見過,那座宅子當屬都城第一。


    「可不是,郡主去了那麽多家席麵,唯獨為夫開府時,不見人影。」南珵一想到這兒就心酸。


    凡高門宴請,那女眷有這姑娘友好的,她必定會去的,即便是沒有,也會派人送去禮的,南珵那會兒便對自個兒開府住有了遐想。


    他親寫了拜帖,專讓墨白那能說會道的侍衛將拜帖送至侯府郡主手上,但他隻收到了禮,相較於給別家的禮而言,多了一點分量,這姑娘人卻不見蹤跡。


    後來南珵才知,這姑娘踏青去了。


    「本郡主踏青早半年就打點好了,拜帖來得晚,當真不得空。」陸綺凝抿了口茶,自在道,事情總分先來後到的。


    「那宅院早是你的了。」南珵寵溺一笑。


    陸綺凝將茶盞放下,點點頭,似胸有成竹,「我知道。」


    南珵微怔,疑惑,「你怎知曉?」


    那地契不是被他好好放在太子府的書房嗎。


    「那你應當還不知,我這人不成文喜好,看到好院子,就會逛上一逛,成婚後前兩日,我自然逛了府邸,書房我也去了,那張地契藏得不夠明顯,藏在花瓶裏。」


    那兩日陸綺凝紅衣著身,將太子府整個後院逛了逛,她進南珵書房隻是隨眼亂看,她心中思量:她倒要看看,名滿都城被達官顯貴,甚至她的夫子誇讚的男子書房何等模樣。


    書房內博古架上古玩描彩,書冊子整整齊齊擺著,一塵不染,隻一個芙蓉花紋玉壺春瓶引去了她的目光。


    芙蓉花應是白粉色,這玉壺春瓶上的是紅釉,讓人眼前一亮,她本打算抱走放她屋裏,上前一看,裏頭居然放了地契,落名是她。


    「我還以為那花瓶你不喜歡。」玉壺春瓶是南珵親手畫樣送去燒製的,陸書予喜荷,他便畫了芙蓉,想著別出心裁一點,就繪了紅。


    陸書予逛院子,並在書房待了一會兒這事,南珵聽侍衛來稟時,就以為這姑娘是不喜歡那花瓶的,沒能讓她一眼看中的,應當是不喜歡的。


    「花瓶抱我眼福,人嘛,合我心意。」陸綺凝俏言俏語的,將南珵哄的開懷。


    *


    深夜漆黑一片,連春景堂外那棵柿子樹下的羊駝都睡著了,屋內南珵卻怎得也睡不著,他垂眸便是這姑娘在他懷中睡意正濃。


    他記得陸書予說過兩遍「你不能喜歡我。」而不是「我不喜歡你。」


    這姑娘自六歲,便與滿都城中無憂無慮的姑娘家不同,身上擔子過重,不敢過心與人為好。


    怪不得他嶽父嶽母和他父皇母後,不願讓別的男子來親近陸書予,是在保護這姑娘屆時不被情愛一事煩憂,才可安穩迴到北冥。


    事關一國安慰,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的。


    陸綺凝睡著迷糊,感覺身上熱乎乎的,她穿著兩件,蓋著厚實錦被,還被一個『火爐子』緊緊抱著,她將她這邊的錦被踢了兩腳,卻發現怎麽也從身上踢不掉。


    一下兩下的,她也醒過來,南珵的胳膊一隻給她枕著,一隻搭著她這頭錦被上角,怪不得她踢不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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