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盈被晴雲迎進後院,坐在院中那圓杌上慢慢等,這院子清雅別致,挨著牆的那顆柿子樹上的柿子,被日頭照著跟花燈似的,樹邊上拴著一隻羊駝,簷廊下蓮花般的透雕掛落和地麵錯落有致的蓮花一帶清流。


    應當是極風雅住處,同她那日看到的太子妃那般高雅端莊無二。


    原盈聽著屋內有動靜,便起身候著施禮,她有著江大小姐的身子,必不能丟了麵去。


    陸綺凝讓下人把原盈扶起開,沒讓她施成禮,「快坐下罷。」


    南珵把原盈交由她教導,是解了這姑娘和江燕兩家燃眉之急不假,也是為了南珵能順理成章找個由頭去官衙坐著。


    日頭西斜,薄暉生暈,有雀兒落在戧角鬧個不停,院中二人麵前擺了點心和茶水,唯獨不見交談。


    陸綺凝從未教過別人什麽,沉思良久,「原小姐有何喜歡之事,暢所欲言,在這別院盡性便可。」


    原盈性子偏鬧,來到這兒,她有很多疑惑,江家父母待她很好,她不知如何報,怯怯地看了眼這太子妃,隻白玉簪子挽發,杏色補服配著淡綠色馬麵,裙擺銀線走著簇簇梨花,爽意徐徐,搖曳生姿。


    人卻不似梨花,更似荷,濯清漣而不妖3。


    原盈心中緩了口氣,江父囑咐她,到太子別院定要恭敬,想起江父讓她轉交的信,雙手奉上,「太子妃娘娘,這是江父給您的,您能不能告知民女,民女都能做些什麽?」


    陸綺凝接過信,看了幾眼,倒是跟她想的一樣,隻不過還有些別的東西,她看完,把信遞給晴雲收起來。


    她放輕聲音,笑道:「江大小姐溫婉嫻靜,是江家下一任家主,而原小姐性子否之,是以江大善人希望你每日在這太子別院可以自在。」


    原盈蹙了蹙眉,搖搖頭,「娘娘,我沒懂,這裏可以做自己嗎?」太子妃麵前,任由她如此嗎?


    「別家孩子也是孩子,話中之意,你是你,江大小姐是江大小姐,江大善人和江夫人也怕你在江家不自在,太子順水推舟之,出了這道門,你需以江大小姐活著,這副身子是她的;在這兒的兩個時辰,你可隨意。」陸綺凝怕她還是聽不明白,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晴雲。


    「隻要她同意之事,可做。」


    陸綺凝剛放下手中茶盞,當值侍衛墨白匆匆穿過月洞門朝她過來,待這人走近些時,作揖後道:「太子妃,對門民婦家中兒媳突逢早產,最近的醫館腳程半個時辰,求到您這來了,想借馬車一用。」


    對門王婆婆,不就是昨兒來送桂花糕,欲言又止的那位民婦嗎,那還是她和南珵剛過來時,王婆婆正在門前坐著洗小孩衣裳,她才有點印象。


    「笑竹,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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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1出處:南宋詩人楊萬裏的《曉出淨慈寺送林子方》


    2自己編的,朝陽初升,凝結的露珠藏在上百個春日裏盛開的花中,花是花,露珠是露珠,你是你。


    3出處:周敦頤《愛蓮說》


    第6章 秋日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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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官衙,坐在最喧譁的十裏街,行人如織,孩童盡興玩耍。


    一刻鍾前,南珵才乘馬車抵官衙門前,他昨兒派人來通稟過,由頭就是江大小姐尚在太子別院,他在不妥,隻得每日這兩個時辰來官衙暫避。


    六房官員早早在門口迎他,可謂是鞠躬盡瘁,生怕他這個太子在官衙有個什麽『閃失。』他走哪兒便跟哪兒。


    堂內南珵坐在太師椅上,六房官員按官職坐在堂下,如坐針氈。


    十裏街最是人聲鼎沸,全江南任何風吹草動到這兒都得駐足幾個時辰,堂堂太子與太子妃去江家赴宴,二人如膠似漆之言語,不過兩個時辰就傳開十裏長街。


    當頭百姓喜聞樂見也,夫妻和順,齊家齊天下;夫妻不睦,家不平何以治天下哉。


    六房官員都是入都城參加殿試過了的,隻戶房衛大人是三年前狀元,主動請纓歸鄉造福百姓,曾是以與太子有一麵之緣,其他五位在太子攜太子妃下江南時在城門外迎接過,今兒才得見真容。


    他們隻聽過這位太子爺,六歲出口成章,八歲學著批閱奏摺,十五歲文武雙全,平年中鮮少有能抵擋者,弱冠不久娶昭平侯獨女為太子妃,成婚不過幾日,攜妻下江南賞玩。


    若這婚事來的正當,也罷了,恰恰這樁婚事因太子妃命劫而起,才匆匆結親,原本這裏官員們以為瓜強扭則苦澀。


    即便徐知府是太子妃和太子妃母親的夫子,太子也不會出手的。至於徐鴻越居廟堂尚書職,江南六房官員滿不在乎。


    江南這塊地兒歸南祈朝不過三年,朝堂勢必知曉江南富饒,也知江南混亂,與其說徐鴻越是譴派過來,不如說是被流放。


    直到昨兒,先聞太子與太子妃相濡以沫;又聞太子往後日子每日兩個時辰在官衙坐著,六房官員心中依舊平和。


    所謂證據早就蕩然無存,查不出什麽。


    即便當今皇帝到這兒,沒證據,也抓不得人。


    南珵垂眸看手中茶水,輕輕晃動,波紋漣漪,冷靜自持,他今兒出門時,進春景堂瞧了眼陸綺凝,還在睡著,床邊圓杌上還擺著那本宗卷。


    那宗卷他和陸綺凝反反覆覆看過多次,犯了和都城之前宗卷同樣的問題,詳細記載被害之人,家幾口,住何方,甚至生辰都載記,害群之馬隻知姓甚名誰,這運墨之法無非是上告知廟堂,下昭告百姓,已盡心竭力,但卻有掩蓋事實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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