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千羽就察覺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空間,那種感覺太過明顯,四周的空氣和風都不一樣了。


    她眼前一花,接著便看到了一片微波粼粼的湖麵,水清見底,山光與天色融為一體,仿佛無邊無際,藍綢子般的湖水一直延伸到邈遠地平線。


    氤氳的霧氣似一層乳白色輕紗,神秘,朦朧而又迷離,一種現實已經遠去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肅穆與恍惚的景象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了仙人之境,九天之上,那是一種隻可想像,不可觸碰的境界。


    湖心靜靜佇立著一座小島,或許不能稱之為島,那隻是一塊露出湖麵的土地,島上雖然遍地荒涼,卻有一種滄桑悽愴之美。


    然而就是這片荒涼之中,一棵參天大樹默然聳立,直插雲霄,樹葉茂盛,亭亭如蓋,枝條垂落四方,灑下一片蔭翳。


    千羽望著那棵巨樹,倏忽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鼻間也聞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味。


    似是野果落入火中被炙烤的甘甜,又帶著點似鬆似柏的木質沉香。


    她皺著眉思索片刻,突然迴頭看著被她緊緊拽著,一臉空茫的念羽。


    這是聿風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正暗自詫異,將他們帶進來的男人突然開口問道:「你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為什麽要記得?這地方她又沒來過,千羽正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似乎並不那麽確定了。


    初見此地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和聿風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如出一轍的香氣,一切的一切都在彰顯著此處的非比尋常!


    莫染塵似乎並不指望她迴答,而是接著自言自語:「你肯定不記得了,是啊,太久了,你又怎麽會記得?」


    說完,他腳下微微一動,人已經到了樹下!千羽無法,隻能拉著念羽跟了上去。


    莫染塵抬頭望著巨樹,嗓音縹緲似是在迴憶往昔。


    「這是尋木聖樹,洪荒三大古樹之一,比扶桑和建木都要高得多,枝幹能達千裏,根係可以延伸到世界盡頭,整個大陸都是它的根莖範圍,大到極致,上通天際,下達幽冥。」


    「這麽誇張?」千羽滿臉疑惑,這樹確實大,但怎麽看也沒有達到通天徹地的程度吧?


    「你現在看到的是它的法外化身,相當於妖獸擬態。」莫染塵解釋。


    千羽頓感驚奇,一棵樹居然還有擬態?


    "渺渺尋木,竦枝千裏,上幹雲天,垂陰四極,下蓋虞淵,陰蔽萬裏。」莫染塵又念叨了一句,突然抬腿走過尋木樹幹,轉到了對麵。


    千羽連忙拉著念羽跟過去,卻見這男人蹲在樹下,不知在鼓搗些什麽。


    她走過去的一剎那,鼻間突然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不是尋木聖樹散發的氣味,而是另一股奇異的香氣。


    絕不濃烈,絕不嬌艷,那麽清純且悠遠,令人聞之便能想像出它的美好。


    循著香味看過去,這才發現,尋木腳下竟然生著一朵花,一朵蓮花,一朵寄生在其根係上的蓮花!


    第574章 暴走,奇異的黑白蓮


    那蓮花有蓮台一百零八品,有葉十二片,開花二十四瓣,蓮心之處閉合著,氤氳出一片熹微光芒。


    奇異的是,那花瓣的顏色竟是黑白交錯的,每一片蓮瓣上都融合了黑與白兩種色彩。


    宛如白皙的絹帛上打翻了一硯濃墨,又被清水模糊,混作一談,互有彼此,難捨難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特別的蓮花,更奇怪的是,看到那朵蓮花,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這該不會就是你要帶我找的東西吧?」千羽問道。


    莫染塵苦笑:「怎麽可能,這裏……並非真實。」


    這下千羽更加一頭霧水了,說要帶她找寶物,結果來了這麽個奇怪的地方,見到了一棵巨大的樹,和一朵奇怪的蓮花,現在又說此處並非真實,他究竟想幹嘛?


    莫染塵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緩緩伸出手,想去碰觸那朵蓮花。


    他的神情虔誠而又癡迷,仿佛是在望著此生摯愛,又似乎麵對著心中信仰的神明,若不是千羽親眼所見,她一定不會認為他麵前隻是一朵顏色奇怪的蓮花。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觸花瓣時,那屹立不動的尋木聖樹突然間劇烈搖晃起來!


    粗壯有力的枝條掃向莫染塵,將他逼退到島嶼邊緣,埋藏在泥土之下的根繫緊跟著狂怒暴動,一根根自地底拔起,朝著妄圖染指蓮花的入侵者甩了過去!


    念羽反手拉住千羽一躍而起,臉上依然沒有表情,手腕卻牢牢扣在她腰間。


    「什麽情況?你幹啥了?」千羽扯著嗓子朝著被尋木聖樹追擊的男人喊道。


    莫染塵似乎並不在意,微微一笑應道:「老毛病了,小心眼兒!」


    小心眼?是指這棵樹?


    千羽眯起眼往下方看去,隻見根係蠕動間,那朵混色蓮花依舊安安穩穩靜立著,隻有它寄生的那條樹根沒有絲毫挪動。


    那棵巨樹甚至特地用它寬大的枝幹搭了個「涼棚」,蓋在花兒頭頂上,不讓灰塵葉屑落到它的花瓣上。


    蓮花抖動著葉片,舒展著花瓣,看起來舒適又愜意。


    此刻的尋木聖樹就仿佛是一個全心全意看護心愛之物的守護神,勤勤懇懇,溫柔堅定。


    而那朵蓮花完完全全是一副被寵壞了,有恃無恐、得意洋洋的傲嬌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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