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雖然黑,山巒的形狀卻異樣篤定而又清晰,遠處似有火光星星點點,樹木影影綽綽,再遠則是深黑的青山。


    乍一看,一幅濃重的潑墨山水畫就這樣靜靜鋪陳在眼前。


    「他們還未走遠,今夜應是在那處安營紮寨準備過夜了。」莫染塵望著遠處星火說道。


    千羽點頭:「我們繞過去,抓緊時間。」


    莫染塵挑眉問道:「你們似乎很急,都到這裏了,還不能告訴我此行目的嗎?」


    千羽微微勾唇,笑意卻未達眼底:「你就當我們是為了那個什麽九洞天寶藏吧。」


    莫染塵聞言有些無奈地嘆了聲:「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真叫人傷心呢。」


    千羽審視著他,語氣平靜又冷淡:「閣下與我等萍水相逢,月某十分感謝閣下將我們帶到此處,至於你向我們隱瞞自己身份這件事我們也不想深究,閣下的同門就在前方,不如就此別過,分道揚鑣吧。」


    莫染塵沒料到她竟然真的利用完就扔,一時有些錯愕,臉上的戲謔漸漸收攏,眸中的笑意也緩緩斂去,似是漫上了一縷黯然。


    他默默望著眼前態度決絕的黑衣少年,片刻之後喃喃道:「你還是如此,一不高興就可以全部拋下,什麽都不要。」


    他嗓音低迷,沒有了平時的輕佻上揚,顯得有些落寞。


    千羽聽著隻覺得莫名其妙,這人怎麽總說些讓人無法理解的話?她跟他很熟嗎?


    聿風聞言冷冷看過來一眼,褐眸深沉,神色寒涼。


    莫染塵隻是低迷一瞬,很快又仿佛沒事人似的微微一笑,依舊風流倜儻的模樣:「行,那就祝各位萬事順意,在下不奉陪了,告辭。」


    說完他便縱身躍起,朝著遠處火光飛去,半點留戀也沒有。


    「真是個奇怪的人。」宋無傾望著他的背影道。


    「走吧,繞過去。」千羽收迴視線,選了條路往前摸索著行去。


    前頭已經用去近三天,他們這才剛剛進入章尾神山,進度著實有些慢了,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一共隻有十五天,後頭還不知會遇到什麽情況,早些找到解藥才是關鍵。


    山中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霧氣,向山下遊蕩。


    山峰陰影倒壓在樹林上空,黑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不久之後又被月華染成了銀灰色。


    繞過萬絕穀眾人駐紮的山頭,一行人往西行去,據碧城所說,七情蠱的解藥生長在章尾神山極西之地,與包裹大陸西南兩地的空靈海隻隔著一道萬仞絕壁。


    「公子,九洞天也在神山之北,咱們正好順路,要不要去尋一尋這個寶藏?」霧牙作為曾經的聖女候選人,自然是知道這個九洞天的。


    千羽其實對寶藏並不太感興趣,她隻想早點找到解蠱之法。


    卻聽霧牙接著說道:「聽說這個藏寶之地每五十年開啟一次,每一次都會出現不一樣的寶貝,寶物等級皆在聖階!」


    「聖階寶物?」宋無傾咋舌,「那得多值錢啊!千羽,要不咱們也去看看吧,反正順路。」


    千羽停下腳步,轉頭一看,身邊幾人似乎都有些興趣。


    「行吧,那就順便去看看,第一要務是尋找解蠱之法,寶物隻是順帶,到時候若是找不著也不能耽誤太多工夫。」


    「知道知道,走吧走吧!」鈞九戰催促。


    九洞天的位置並不難尋,霧牙曾經去過,知道大致方位,月星眠放出了帝青往西尋了小半個時辰就確認了直達九洞天的路線。


    一群人順著山脈而下,很快到達一片開闊穀地,碎石鋪就的路麵中央開著一個巨大的孔洞,像是大地張開了一張嘴似的。


    據霧牙所說,底下就是九洞天第一洞,龍口天,仔細看,那開口的形狀還真像一頭巨龍張著血盆大口。


    裴輕寂湊在洞口邊緣往下看了看,道:「烏漆嘛黑,什麽也看不到。」


    宋無傾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裴,怕什麽?你現在能飛了,掉下去也沒事!」


    裴輕寂撓了撓腦袋,退了迴來,千羽揚手扔了幾縷神火下去,照亮了「龍口」之下的景色。


    底下似乎是個大型溶洞,洞壁看上去像是人類肌膚的顏色,火光反射在上頭泛出瑩瑩柔光。


    洞內道路如同一條蜿蜒盤旋的巨龍,景色更是千奇百怪,洞頂懸掛著大小不同的石鍾,洞底長著許多石筍,一片片上下相連,形成了一道道石柱。


    再遠些的風光就瞧不清了。


    「下去吧。」探查一番,確認沒有什麽明麵上的危險,千羽準備下洞,卻被聿風攔下。


    「我先下去。」男人說完縱身一躍,下到了溶洞中,片刻之後傳來一聲「下來」,其餘八人才相繼落了下去。


    股寒撲來,直鑽袖,果然是一座天然溶洞。


    洞內甚是濕寒,滴滲水接連不斷從洞頂落下,千羽伸手接了一滴,冰涼入膚。


    到處都是奇石險壁,宛如犬牙參差交互,石花石芽應有盡有,琳琅多姿。


    —眼望去,這些石頭雖都是瘦骨嶙峋,卻又是那樣玲瓏剔透,千姿百態,有的似駿馬奔馳,有的像牛羊飲水,讓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霧牙走到千羽身邊道:「公子,五年前我修為尚淺,隻到過九洞天前五洞,後頭就沒有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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