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平靜無波地答了一句:「不了,我已經成親了。」


    一旁黎若笙湊過來小聲問道:「風前輩已經有家室了啊?」


    千羽含糊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人堆,走向河邊的男人。


    聿風默默看著她靠近,捨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他要用上所有的自製力,才能克製住想要跑過去,緊緊將她抱在懷中的念頭。


    單單隻是看著她走過來,方才努力了那麽久才壓下去的念頭就仿佛要重新冒頭。


    千羽一步步走到聿風身邊,唇邊掛著曖昧笑意:「師兄已經成親了?什麽時候的事啊?」


    聿風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跟前反問:「我什麽時候成的親,夫人不知道嗎?」


    千羽作恍然大悟狀:「啊,你說迦蘭之夢啊,可那是夢啊,能作數嗎?」


    知道她是在明知故問,聿風深深凝望她片刻,鄭重其事道:「那就等我再娶你一次。」


    千羽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她抽出手腕,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那我可等著了,夫君。」


    這句話仿佛直接落進了聿風心坎裏,帶著甜蜜的迴響,明明隻是耳尖被柔軟的氣息輕拂了一下,心尖卻在發癢發顫。


    輕飄飄的兩個字仿佛帶著無形的力量,重重擊在他心房上,撞得他胸口發麻,心跳不受控製加速,唿吸也深沉起來。


    千羽說完,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轉身就走。


    聿風怔愣片刻,抬起頭目光灼灼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雙眼仿佛要燃燒出一團火來,想要將那漸行漸遠的纖長背影包裹吞噬。


    他閉了閉雙眼,暗罵一聲「妖孽」,而後縱身一躍就到了她身後,一把將人撈在懷中。


    千羽驚唿一聲,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做什麽?」


    下一秒,兩人已落在河邊木筏上,人群中,黎若箏轉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聿風將懷中人小心翼翼安置在竹凳上,而後抄起長篙,輕輕一點,木筏便離岸而去,順著水流滑向白水河中心。


    「別去相親了,那些姑娘不適合你。」聿風一本正經道,「陪師兄遊河吧!」


    千羽聞言笑得十分歡快:「不適合我?那師兄覺得什麽樣的適合我?」


    男人撐著竹篙左右擺動兩下,竹筏順流而下,距離遊方坪愈發遙遠起來。


    他神情專注盯著眼前一身艷麗之色的少年,嗓音低沉微啞:「我。」


    ……


    夜幕降臨後,遊方坪上燃起了巨型篝火,小夥子們吹響蘆笙,彈起瓢琴,姑娘們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


    舞步隨著樂曲變化著,前進、後退、迴旋,整齊又優美,多樣又和諧,時而剛勁有力,時而輕快舒緩。


    清幽月光下,清揚的蘆笙配上優美的舞姿,山霧洋洋灑灑,到處都是朦朧一片,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別有一番詩意。


    時近午夜,年輕男女們還在圍著篝火二重唱,這時候的歌謠獨屬於在這場相親盛宴中看對眼的人。


    小夥用歌聲讚美著姑娘,姑娘也在對著小夥海誓山盟。


    千羽湊在聿風身邊,兩人低聲說著話,她聽了一段對歌,覺得實在膩得發慌,突然一道清亮的樂聲響了起來。


    那音色清脆明亮,悅耳動聽,一時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麽樂器發出的聲音。


    「是不凡!」裴輕寂低唿一聲。


    卓不凡?千羽有些意外,那個整天冷著臉的傢夥竟然還能整出這動靜來?


    「他這是什麽樂器啊?」幸川疑惑。


    聿風沉默片刻,平靜開口:「葉笛。」


    「葉笛?」千羽轉頭看他,「那是什麽?」


    「啊,是葉子!居然是隻是一片葉子!」宋無傾看出了卓不凡手中的東西,讚嘆道,「沒想到葉子也能發出如此動聽的聲音!」


    鈞九戰往篝火裏扔了幾塊柴,迴頭看了一眼。


    卓不凡正坐在河灘邊的大石上,雙目微閉,小小一片樹葉在他的唇齒間幻化出了一曲柔曼悠長的旋律。


    像是飛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像是叮咚的泉水在山間流淌,更像是璀璨的星辰在夜空裏靜靜閃爍。


    所有人都陶醉在了這清越悠揚的樂聲中,小夥們配合著卓不凡演奏起低柔和婉的樂聲,姑娘們的舞步也變得纏綿悱惻起來。


    葉笛聲在這春末的夜色中迴蕩,絲絲縷縷醉人心田,隨著山風飄出很遠。


    一曲終了,大夥兒都拍起掌來,卓不凡在眾人注視中默默走迴篝火旁。


    「想不到啊,你竟然還有這麽一手!」千羽讚嘆,「真好聽!是什麽葉子?」


    卓不凡將手中樹葉遞了過去,千羽接過感受了一下,發現隻是普通的榕樹葉,於是更加驚奇。


    「想學嗎?」他突然開口問,神情依舊很冷,雙眼中卻暗含一絲溫柔。


    「感覺很難啊。」千羽撚著那片葉子笑了笑。


    樂器這東西,越是看著簡單的學起來越難,卓不凡能用一片葉子吹出那樣動人的曲子,想必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宋無傾笑道:「你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不太適合你。」


    千羽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她翹起唇角,扯出一抹邪笑,手腕翻轉取出了龍魂玉笛,陰惻惻道:「我也這麽覺得,我吹這個就好,不如在下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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