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碎片鋪滿學院大道,放課了,三兩學員結伴走在夕陽下,馬車一路朝著清夢園緩行。


    太陽已經落下,天空中幾顆星星開始閃爍,剛升起的弦月朦朦朧朧飄蕩在一片緋紅色火光裏,天色發亮,暮色漸濃,夜還未完全降臨。


    到了清夢園外,馬車轉頭迴去了,四人朝著宿舍走去。


    小樓裏黑燈瞎火沒有亮燈,也不知幸川他們三個是沒迴來,還是先去五味堂用飯了。


    鈞九戰上前打開門,正打算進去點燈,冷不防被千羽一把薅住了後脖衣領。


    「你們倆先進去休息一下,我有幾句話要找他單獨聊聊,一會兒就迴來。」千羽說完也不等兩人迴答,拽著鈞九戰便往湖邊快步走去。


    宋無傾目瞪口呆,擔憂道:「戰哥不會被扔進湖裏吧?」


    月星眠看了眼兩人消失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千羽有分寸。」


    ……


    「轟」一聲響,鈞九戰被狠狠一推,重重撞在了樹幹上,樹葉簌簌落下,驚飛了幾隻築巢的鳥兒。


    他皺了皺眉頭,忍著沒吭聲。


    千羽跨步上前質問道:「你夠了沒?還要跟我擺臉色到什麽時候?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吧?大夥兒都中了七情,為什麽就你這樣?」


    「我!」鈞九戰張嘴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硬生生閉上嘴,倔強地轉過了頭。


    千羽怒了,伸手掐住他的下顎硬掰了迴來,嗬斥道:「說話!」


    鈞九戰眼眶都紅了,不知是生氣還是委屈,他緊緊抿著唇,牙根咬得發酸。


    千羽點頭,鐵石心腸道:「好,你此時不開口那就永遠別同我說話!」說完轉身就要走。


    鈞九戰急了,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拉住她,低吼道:「為什麽他可以,我不可以?」


    千羽微微一愣,轉頭一臉疑惑看著他:「沒頭沒腦的,什麽可以不可以?你在說什麽?」


    鈞九戰閉了閉眼,壓下眼眶中的酸澀,一字一句道:「我們在沉星森林出生入死,一起闖天寰城救孩子們,在煥赫森林一起特訓,朝夕相處,同進同出,你就不能看看我麽?」


    千羽轉身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你既然喜歡男人,那為什麽不能是我?」低沉的質問聲中壓抑著深濃的情感和苦澀。


    千羽怔愣片刻,突然間就明白了他這番話中的含義。


    她先是覺得不可思議,接著又有些懷疑:「你知道這不是你真實的情感嗎?你這是被七情蠱控製了心緒!」


    「不是!」鈞九戰大聲反駁,「不是七情,不是的!」


    他手上突然施力將千羽拽到麵前,急切剖白道:「早在特訓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你動心了,我那時候以為……以為自己瘋了,我試過不去想,可我做不到!」


    「九戰……」


    「你聽我說!」鈞九戰打斷她,「新年咱們一起逛燈會那晚,你靠在我懷裏睡著了,那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心魔那會兒我日日陪著你,看著你痛看著你難受簡直比殺了我還要難受!我恨不能代你疼!」


    他雙手握住她的臂膀繼續道:「去溟北那段日子,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嗎?我隻想快點完成任務把北堂顏汐送迴國,然後就去翬月城找你!後來被她用蠱蟲控製住,我每一天都過得生不如死!可我告訴自己不能死,我不是怕死,我隻是、隻是怕再也見不到你!」


    千羽想掙脫,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若要強製掙開就得動用靈力了,那樣勢必會傷到他。


    「九戰,你清醒一點!」她試圖喚醒他。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鈞九戰語速很快,很急,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在溟北王宮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當時就在想,哪怕讓我當場殞命都值了!能再見你一麵,能看到你來救我,我就什麽都不奢求了!」


    「我救你是因為我們是兄弟!」千羽大聲道。


    「不是兄弟!我不想做你兄弟!」鈞九戰咆哮著,又像是怕嚇著千羽一般壓低了嗓音道著歉,「對不起,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你做兄弟了……我在兩心蛇麵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想著你迴答的!」


    千羽驀地迴想起他的那些答案,那些被兩心蛇判定皆為真心的答案,居然真的是……她頓覺不可思議。


    「可我們、我們明明……」千羽一時語塞。


    「我們又不是親兄弟!為什麽不可以?」鈞九戰又提高了嗓音。


    「鈞九戰!我是真拿你當親兄弟!」


    「我都說了,我不想跟你做兄弟!」


    鈞九戰激動地搖晃著千羽,失控的力道讓她皺緊了眉頭。


    「我在冰湖邊就已經看到了,你和他……所以為什麽他可以,我卻不可以?」鈞九戰垂下頭,腦袋抵在她肩膀上,聲音低迷又脆弱,「為什麽?你看看我,不行嗎?」


    第496章 暴露,又來三隻子蠱


    千羽想到他那段日子的反常,想到他那些奇怪的行為,想到離開真武神域時他不自然的神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嘆了口氣,沉默半晌才幽幽道:「可是九戰,心隻有一顆,給了這個,就沒辦法分給那個了。」


    鈞九戰唿吸一滯,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壓抑隱忍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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