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完藥,他轉身坐到千羽身旁,端起藥碗輕輕攪拌,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千羽嘴邊:「來,吃藥。」


    千羽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自己來就好,你不必……」


    月星眠神色如常打斷她:「你是我弟弟,兄長照顧弟弟,天經地義。」


    淩肅朝著淩楚瞟了一眼,有些陰陽怪氣道:「七公子這個表哥當得還真是稱職呢!」


    「不是表哥。」月星眠頭也沒迴,仍然盯著千羽,話卻是對淩肅說的,「千羽和我是親兄弟。」


    「什麽?」淩楚與淩肅異口同聲驚唿著。


    千羽皺了皺眉反駁道:「還未確定,不要妄下定論。」


    月星眠垂下眼瞼看著手裏的碗,那藥汁在白玉瓷碗中輕輕晃蕩著,盪開一圈圈細小漣漪,濃稠沉黑,泛著深重苦澀味。


    他扯起唇角,露出個清淺的笑容:「不會錯的,我與你第一次見麵時就倍感親切,原以為是表親之間血緣使然,卻沒想到是因為你我二人骨肉相通,血脈相連。」


    千羽一時有些語塞,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麽。


    麅鴞扛著一隻碩大的烤雞正走到門口,淩肅看到他,拉起淩楚就走,兩人將麅鴞堵在門口又推了出去,抓著他打聽事件經過去了。


    月星眠道:「先吃藥,涼了就苦了。」


    千羽審視他片刻,張嘴吞下一口,眉頭立刻擰了起來,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熱的也苦啊!」


    幸川見狀,默默把坤靈叫了出來,小肥龍爪子上揪著幾隻蜜楱果,放到他手中。


    「七公子,我們家公子怕苦,吃完藥您給他吃這個,我先出去了。」幸川說完便急忙帶著坤靈跑出去尋淩楚他們了。


    千羽抓過橘子就要剝,月星眠蓋住她的手,不容置喙道:「先喝藥,這是皇血蓮,補氣益血,你先前失血過多,不可大意。」


    千羽無法,直接搶過藥碗,心一橫,深吸一口氣仰頭就灌。


    月星眠拿過桌上靈果,快速剝好,處理幹淨,待千羽齜牙咧嘴喝完藥,連忙遞了上去。


    千羽碗都沒來得及放,低頭就著他的手將橘瓣叼入了口中。


    嘴唇輕輕擦過指尖,柔嫩溫熱帶著點濕潤的觸感讓月星眠心尖一顫,他穩住手腕,下意識撚了撚指尖,又剝了一瓣遞過去。


    千羽實在被苦得夠嗆,無暇顧及其他,就這麽吃下整個橘子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動作有點曖昧。


    「我自己吃吧。」


    她說著就要去拿案上的橘子,月星眠卻固執地不讓。


    「我是你兄長,照顧你應該的。」


    「我又不是廢人!」


    「我願意。」


    千羽無話可說了,沉默地看著月星眠剝橘子。


    他手指白皙修長,指甲粉潤,指尖漂亮,骨節並不十分誇張,線條也很流暢,看起來不像武修,倒像是個文人。


    他剝得很仔細,仿佛不是在剝水果,而是在處理一件藝術品。


    他將橘子一瓣瓣分開,整齊碼在掌心,捧上前。


    千羽漫不經心吃著,問道:「究竟怎麽一迴事?我在中州聽說你先前失蹤了一段時候,後來怎麽又去了崑崙境?」


    月星眠沉吟片刻,答道:「那日在沉星森林得知父親被妖獸重傷,與你分別之後趕迴翬月城,我便進入岱輿境為父親尋找靈藥療傷。」


    他輕聲訴說,音調和緩:「尋藥途中遭遇了些危險,情急之下激發了身體潛能,展露了一些與人類不同的東西……」


    他說到此處沉默了片刻,千羽沒問是什麽東西,想來應該是半妖獨有的特別之處吧。


    「同行長老不敢大意,將此事呈報給了月家老祖,老祖宗一向厭惡人類與妖族混血,翬月城明令禁止族中子弟與妖獸有染,於是便下令徹查此事,我才知道,原來我是父親與月家守護聖獸青鸞的孩子,是帝青翾之子。」


    月星眠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千羽卻從他那雙平靜無波的雙眸中瞧出了些許沉重和難堪。


    「身世暴露後,老祖原本要下令將我逐出翬月城,是父親、叔父和祖父還有長老院幾位為我求情,老祖宗才答應網開一麵,改為崑崙境歷練,正好我也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於是便去了。」


    「這個崑崙境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何那麽古怪?」千羽忍不住問道。


    「崑崙境是由月家初代家主親手布下的幻境,由其座下靈獸青鸞世代守護,是月家三大幻境中最為兇險之處。」


    千羽點頭,看來這個帝青翾起碼已在世上活了數千年!


    「普通弟子歷練是無需進入崑崙境的,那裏頭一般隻有歷任家主和長老才能進入,且最多隻能到達煉魂塔,塔下空間無人可以踏足。」


    原來那個奇怪的倒置塔樓名叫煉魂塔,千羽心中瞭然。


    「後來呢,你怎麽會到了……」千羽迴憶了一下那座宮殿的名字,「絳霄青闕?」


    「我在進入煉魂塔大約三日之後便被帝青翾發現,帶到了那兒。」


    後麵的遭遇千羽不想問了,看他當時那副慘樣也能想像他經歷了什麽,她想了想問道:「你看到那些畫了嗎?」


    月星眠沉默片刻,答道:「看到了,他們曾經……大抵是相愛的吧。」


    千羽默默吃完手邊橘子,又想到一個問題:「這個試煉究竟有什麽意義?證明你修為高能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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