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蹦蹦跳跳的過了小橋,春風滿麵,向莫思幽的房間走去。剛到了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咯咯”的笑聲。


    “……想不到還有再看到你這呆子受傷的機會,這算是給人家的‘意外驚喜’麽?”這略顯熟悉的溫柔男聲用調笑的口吻說道。


    “我受傷,你很開心?”莫思幽冰冷地反問,語氣雖仍是淡淡的,卻與對旁人的拒之千裏有所不同。


    溫柔男聲低低笑道:“人家可是心疼你~從前你拚命練功,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每次我幫你擦藥療傷,看到那些青紫,都替你覺得疼。本以為憑你今日的功夫,即便是隱藏三分,這碧草山莊也無人能欺你分毫,不曾想今日一個區區小卒就差點要了你的性命。你這可是自己不把自己的小命當迴事了!”


    話的尾音多了一份幽怨,似是責怪莫思幽曲解他的意思,亦怪莫思幽如此不小心。


    莫思幽的眼底蔓延著一味的冰冷,折射出幽深意味,抿唇道:“他沒這個能耐。”


    紫鳶在窗口,看見他側臉那一道清冷的弧線,好像沒什麽可以觸動他心。


    其實莫思幽卻是想到了昨夜,紫鳶枕著他的手的畫麵。如果早知今日會因此受傷,還會選擇守她一夜安穩麽?


    莫思幽沒想到自己會冒出這樣的想法,整個人像刺蝟一樣敏感起來,那脖子上的痛意趁勢襲來。他吃痛地微蹙眉頭,將正在替他擦藥的落雪嚇得停住了手,那驚詫的模樣仿佛是覺得,在莫思幽臉上看到疼痛的表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看到屋中兩人的身影又靠近了一些,紫鳶一下子睜大了眼。


    那個背影妖嬈的家夥到底在對莫思幽做什麽啊?兩個人的距離和姿勢這麽曖昧……


    “傳說,莫思幽不喜歡女人……”


    紫鳶就像被閃電狠狠地劈了一下腦袋,“轟”的一聲,腦子裏冒出驚天動地一聲:不!可!以!接著她就真像閃電一樣衝進屋子裏去,指著被她嚇得一愣的落雪,雙眼圓瞪。


    “不準碰我師傅——”


    紫鳶準備好的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在看到落雪那張臉的一瞬間就統統堵在胸口了,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這、這、這……這不是昨天在樹下遇到的那個“鬼美人兒”嗎?!


    “紫鳶?”莫思幽站起身來,眉心微蹙,透出一絲疑慮,心想這麽晚了,她過來幹什麽?


    落雪勾唇一笑,一臉驚心動魄的美,隻是那殷紅的唇,在燭光下泛著血一般的色彩。


    紫鳶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捂著臉大叫:“啊!鬼啊——”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莫思幽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衣袍,嚇得瑟瑟發抖。


    這隻鬼怎麽會在莫思幽的房間裏?他們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熟?那“鬼美人兒”昨天可是差點要了她的命啊!她現在想想還後怕得不行。


    “噗哈哈……”落雪見狀,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夠了,他才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珠,嬌滴滴地說:“我說哪個丫頭這麽大膽,敢闖進這房間裏來?敢情是我的‘小美人兒’啊~”


    “誰、誰是你的了?你你你、你是鬼,我是人,我們倆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你、你別纏著我啊!”紫鳶帶著哭腔卻連看都不敢看那“美人兒”一眼。


    “……”莫思幽一臉黑線。“哪來的鬼?落雪是我的朋友。”


    對於“為師”這種冠冕堂皇的詞,莫思幽實在是說不出口。


    “不、不是鬼?”紫鳶聽到莫思幽的話,半信半疑地探出半個腦袋來,重新將落雪打量了一遍。


    那家夥還是一身拖地銀袍,一頭如瀑青絲披散在肩頭,幾乎長到腳踝。隻那臉上帶著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勾紅唇,媚眼如絲,比昨夜更顯魅惑。


    就這麽一位“美人兒”,就算是多少男人愛上“她”也真一點不讓人意外!


    紫鳶眨巴了兩下眼睛,就差沒伸手擦下巴上的口水了,趕緊將思維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上收迴來,認真地打量起“美人兒”身後那一抹迎著光安靜沉睡在地上的灰色影子。


    “有、有影子?不是鬼啊……”梳理了好一會兒思緒,才終於確定麵前站著的是個人。不過,如果這丫是個人……那他昨晚飄來飄去裝神弄鬼的就是為了嚇她好玩?!


    “這下看清楚了?”落雪撥弄起胸前的一縷發,嫵媚萬千地說道,那笑臉甜得都能擠出蜜來。


    紫鳶從莫思幽身後走出來,湊近了落雪,繞著他轉了一圈,先是扯了扯他的長袍,又捏了捏他的臉和下巴,確認他的身子是暖的,這下終於鬆了口氣。


    “你明明就是個活物,幹嘛還裝鬼嚇唬人?找死啊!”紫鳶對落雪翻了個白眼,揚起了拳頭對準他的臉。


    落雪輕飄飄地飛退了兩步,勾起一抹笑容,嬌嗔道:“人家可沒說自己是鬼。這麽好看的臉,你舍得下手嗎?”


    “少來了,都跟你說了美人計對我沒用!”紫鳶瞪著他,嘟著嘴在心裏盤算。女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丫早晚有一天落在她手裏!


    落雪無辜地攤了攤手,說:“什麽美人計?人家可是表裏如一的美男子。不信,你可以問問那呆子,他可是‘一清二楚’~”


    “作、作證?”紫鳶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立馬像隻護雛的老母雞一樣張開雙臂,橫在“小雞”莫思幽和“老鷹”落雪之間,一臉警惕。“你是男是女,關我師傅什麽事?他……他清楚什麽啊?”


    落雪抿唇一笑,一雙鳳眼直勾勾地盯著莫思幽,輕啟唇瓣,口吐蘭香地說道:“怎會沒有關係?這呆子可是和我一起洗澡洗到大的,我若是女子,被他這樣看光了,那他可得對人家負責~”


    紫鳶聽得差點沒把下巴掉下來,呆若木雞地瞪著落雪,腦海裏的畫麵極盡香豔。一起……洗澡……兩個絕色美男赤.身.裸.體泡在池中,交頸附耳,曖昧流轉,擦槍走火……


    “咳。”莫思幽忍不住假咳了一聲,打斷紫鳶的臆想,他已經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她腦海中正在進行的某些不和諧畫麵。


    紫鳶迴過神來,臉漲得通紅,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我師傅才、才不會喜歡男人呢!”


    落雪見紫鳶小臉紅得跟蘋果一樣,煞是可愛,忍不住更想逗她。他閃身到莫思幽近前,撇了下櫻桃小嘴說:“這個可得問他自己了。反正——我是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感興趣。”


    莫思幽終於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麵不改色,淡然說道:“不是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


    “我?我怎麽了?”落雪可不樂意了,眉梢一挑,用那雙水靈靈的鳳目質詢地瞪著莫思幽。


    “哈哈!”紫鳶權且將這看成莫思幽的自我辯白,心裏湧起來小小的欣喜。“很明顯嘛,看你就是一副到處留情的模樣,壞——男——人!”


    “哎呀呀,又被你看出來了。”落雪紅唇一勾,露出嫵媚的笑容,眼裏像含著蜜糖水一樣盯著紫鳶。“不過你隻是聽莫呆子一麵之詞,就對人家下了判詞,這也太不公平了。不如讓你親眼看看,人家到底有多壞?”說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到紫鳶近前,緊摟住她的腰,向她的唇吻去。


    紫鳶臉上一紅,睜大了驚恐的雙眼,看著那覆下來的紅唇。


    莫思幽一步上前,將長笛抵在落雪的胸口,借力將他挑開,蹙眉說道:“你多大了,還跟一個小丫頭胡鬧?”


    紫鳶驚魂未定,眨巴著眼睛瞪著落雪。幸好!


    “色狼!”她躲在莫思幽身後,露出半個腦袋,對落雪吐了吐舌頭。


    落雪掩唇一笑,對著莫思幽那張冰塊臉說道:“是、是,不鬧了。”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迴去早點休息。”莫思幽意味深長地看著落雪。


    紫鳶卻忽然想起了什麽,盯著落雪說道:“可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呢!他……跟師傅是什麽關係呀?我在山莊裏,好像沒有見過他。”


    莫思幽瞥了一眼落雪,眼中閃過懊惱的神色。本想就這樣糊弄過去,沒想到還是……


    誰知落雪卻一點都不介意,帶著一抹曖昧的笑容,靠近紫鳶說:“你猜呢?這大半夜的,人家還在這裏替這呆子療傷,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


    紫鳶一愣,臉上立馬憋出了兩團紅暈。


    “我說了,落雪是我朋友。他不是山莊的人,你也不必掛在心上。明日還有早課,我不希望我的徒兒第一天就遲到。”莫思幽冷淡地對紫鳶說道,似乎並不願過多提及此事。


    “哦。”紫鳶委屈地撇了一下嘴,表情有些沮喪,心裏抱怨這師傅也太不近人情了!


    “嗬嗬,看來臭丫頭對人家很感興趣呢。放心,咱們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多得是,你就安心迴去睡覺,說不定,人家就在你今晚的夢中哦~”落雪嫣然一笑,雙眼煥發出迷人的光彩。


    紫鳶卻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喃喃說道:“在夢裏被我揍還差不多!”


    忽然莫思幽橫眉一挑,低聲道:“有人!”


    話音剛落,一道符從窗口.射進來,直逼落雪。落雪用手中折扇揮過去,將那道符擋住,卻還是連連後退了數步,雙眼圓睜,又是驚詫又是惱怒地瞪著窗外。


    屋外頭,一串清脆的銀鈴聲逼近……


    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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