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考慮清楚,要離開了?”


    低沉的聲音似山中老樹枝椏掉落在地發出的聲響。


    林見溪聞聲,迴頭望去,就見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現在山路的盡頭,那正是洛仙門山門的方向。


    倏然間,高瘦的身影消失。


    下一瞬,那道身影竟直接出現在了林見溪的麵前。


    林見溪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嚇了一跳。


    待她看清來人的模樣,鬆了口氣,語氣頗為親昵道:“崖叔,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木無崖。


    雖說他隻是洛仙門負責灑掃山門的雜役,卻是前世洛仙門中唯一對她好的人。


    木無崖目光平靜地看著林見溪,眼尾上吊著的眼眸自帶幾分兇惡之氣。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對於木無崖,別人或許會被他兇惡的長相嚇到,但林見溪不會,她反而覺得這樣的木無崖親切。


    她想,麵惡心善說的大概就是木無崖這樣的人。


    “崖叔,我有我必須離開的理由。”林見溪直視著木無崖的眼睛說道。


    她不想欺騙木無崖,但她體質的事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隻知道她的體質很特殊,特殊到蒼穹道道主願意花費百年的時間在她身上。


    “我身上有一個很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大到整個洛仙門都護不住我。若是我執意留在洛仙門,隻會害了洛仙門。”


    “是嗎?”


    木無崖依舊目光平靜地看著林見溪,並沒有因為她說的秘密而有所變化。


    林見溪被木無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木無崖開口道:“如果我說,隻有留在洛仙門,你身上的秘密才不會被發現呢!”


    林見溪輕笑一聲,“崖叔,你別開玩笑了!”


    一個隻有仙道三品修為的門主,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雜役,這樣的洛仙門怎麽會——


    林見溪臉上的笑容凝滯,她想到了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一件事。


    四十年後,洛仙門將被以蒼穹道為首的正道仙門圍剿。


    而就這樣一個要人沒人,要實力沒實力的洛仙門,竟然沒有被剿滅。


    身為洛仙門門主的洛晨,更是活到了百年後。


    現在想來,洛仙門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崖叔,你說的是真的?”


    林見溪企圖從木無崖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麽。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木無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木無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轉身順著山道向洛仙門的山門走去。


    “崖叔!”


    林見溪喊著追出幾步。


    木無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


    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山門前。


    低沉似山中老樹枝椏掉落在地發出的聲音,緩緩自林間傳來。


    “你若相信,我說的便是真的。”


    ……


    天邊的夜色漸漸褪去,一縷晨光灑下。


    早起的鳥兒已經騰躍在樹丫間覓食,偶爾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洛晨打著哈欠,將目光收迴。


    一夜過去,他的心情從忐忑到失望,再從失望到平靜。


    對於試煉的結果,他心中已經有數。


    就像係統說的,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怎麽了?你的小徒弟還沒迴來呢?”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洛晨身後傳來。


    “可能不迴來咯!”


    洛晨朝木無崖攤了攤手,無奈一笑。


    木無崖提著掃帚從洛晨的院子裏出來,邊走邊說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可能她與你沒有師徒的緣分呢?”


    許是為了安慰洛晨,木無崖的話說到最後,臉上還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配上木無崖那略帶兇相的眼睛,洛晨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他連忙道:“好了!好了!崖叔,這笑,你以後還是多練練吧!”


    “是嗎?”


    木無崖一隻手拿著掃帚,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嘴角扯了扯,仿佛要將那笑容弄得好看一些。


    洛晨的目光落在木無崖手中光禿禿的掃帚上,劍眉微微蹙起。


    “崖叔,這掃帚有點舊了,我重新給你紮一個吧!”


    他記得這個掃帚還是二十年前,他12歲的時候,給崖叔紮的。


    這一晃都過了這麽多年,也是該換個新的了。


    木無崖聽著洛晨的話,卻是搖搖頭。


    “不用了,這個用的挺順手。”


    兇惡的眼睛看著掃帚,流露出幾分柔軟。


    木無崖說不用,洛晨也不堅持。


    “那崖叔,你先去忙吧!”


    木無崖擺了擺手中的掃帚,往山下走去。


    洛晨目送著他下山。


    其實,他不是很理解,他那不靠譜的爹為什麽要讓崖叔每日下山,繞著洛仙門所在的山清掃。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從小看到大,也不知崖叔這樣清掃的工作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他曾問過他爹,他爹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


    他也曾問過崖叔,崖叔同樣沒說話,隻是目光深沉地眺望著遠方。


    那一刻,他明白,這是屬於崖叔的秘密。


    就像他現在一樣,也擁有係統這個秘密。


    洛晨收迴目光,打算迴自己的院子。


    這時,林見溪之前居住的茅草屋從裏麵打開。


    咯吱。


    洛晨聞聲,激動地望去,看到裏麵走出來的人,他眼眸中的欣喜還沒浮現,就悄然退了下去。


    竟是那個誹謗造謠他的丫鬟——林莞莞。


    她怎麽出來了?


    不是要給她家小姐打掩護的嗎?


    隨即就看見林莞莞穿著一襲嶄新華麗的白裙。


    剪裁得體的白裙勾勒著少女曼妙的身姿,如一朵傲然綻放的小白花,盡顯美麗。


    見到林莞莞這副模樣,洛晨立即聯想到林莞莞與林見溪的對話,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不會是要和他表白吧?


    穿越前,他是個沒談過戀愛的宅男。


    穿越後,他一直待在山上修行。


    兩世加起來都沒什麽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他有些慌了,不知道等下怎麽拒絕會不傷林莞莞一些。


    “門主~”


    林莞莞說話的嗓音比往常更纖細、更溫柔。


    “門主,我——我——”


    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洛晨。


    來了!


    兩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表白,洛晨的心跳不爭氣的急促了幾分。


    “我——


    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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