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聽著孩子格外嘹亮的哭聲,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了迴去。


    指揮著顧南海,“你快點去看看孩子,看他怎麽了,怎麽睡得好好的,就哭了起來。”


    顧南海倒沒慌著去看孩子,他這會兒整顆心還都撲在林言心身上,“你別哭了,孩子哭就哭吧,哭兩聲還敗敗火。”


    林言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什麽叫哭兩聲敗敗火,這麽小的孩子哪來那麽大的火氣。


    一直哭,肯定是有事,你快去看看呀。”


    她急急的催促著顧南海。


    顧母已經將手裏的碗放到了桌子上,走到了小家夥的嬰兒床前。


    撩起蓋著的小薄被,看了一眼,“嗨,沒事,就是尿了。


    我幫他換個的尿布就行了。”


    顧南海這會兒也走到了嬰兒床前,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小的孩子。


    顧母正拎著孩子的兩條小腿,把孩子下半身拎起來,抽出了屁股下墊的尿布。


    又拿了一塊幹的棉布,把他的屁股擦了擦,換上了新的尿布。


    這才將孩子包裹起來,遞給了顧南海,“給你也抱抱吧,這是你的兒子,我去把尿布洗洗,晾上。”


    顧南海雙手僵硬的接過孩子,兩隻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打彎了,將孩子托在手心裏,一動不動。


    顧母看著他那緊張樣,噗嗤樂了,“這是個孩子,又不是個炸彈,瞧把你嚇的。


    胳膊放鬆,你這個樣子,孩子也不舒服。”


    “嗯!”


    顧南海嗯了一聲,可兩條手臂卻像有了自己的思想,根本不聽他大腦的指揮。


    孩子正好扭了一下脖子,嚇得顧南海半蹲下,生怕把孩子給扔出去。


    林言心也被他那誇張的動作給逗樂了,剛一笑就覺得肚子又一疼,下邊嘩啦又流了一股,


    下意識的就哼出了聲。


    顧南海這下倒反應快了,抱著孩子就迴到了床邊,“怎麽了?是哪不舒服嗎?要不我把劉醫生再請來?”


    林言心蒼白著臉,搖搖頭,“沒事,你還是抱好孩子吧,等一會媽來了,把孩子給媽。


    你幫我把尿盆拎進來。”


    “是想上廁所嗎?我現在就幫你去拿。”


    “不急,等一下也行。”


    她自己動手,已經將身下染濕的衛生紙掏了出來,又換上了新的。


    顧母正好進來,“怎麽自己換上了?快蓋上,別漏了賊風,再落了月子病。”


    她快手的接過林言心手裏染著血的衛生紙,把被子給她都蓋好。


    見顧南海站在一旁,傻愣愣的盯著染滿了血的衛生紙,“傻愣著幹嘛?站那邊去,別礙事。”


    “媽,她怎麽流這麽多血?要不我去把劉醫生請來吧。”


    “這已經不算多了,頭幾次比這還多呢!


    這都是正常的,哪個女人生孩子都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顧南海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很自然的將孩子摟進了懷裏,胳膊也不那麽僵硬了。


    顧母出去丟染血的衛生紙。


    顧南海摟著孩子蹲到了床邊,把孩子放在了林言心身旁,“對不起,我失信了。”


    他滿臉的內疚和自責,聲音帶著絲絲的哽咽。


    林言心看著他眼裏的紅血絲,“你在前線保家衛國,我在後方生兒育女。


    我們這叫相得益彰,哪有什麽失信可言?


    而且有媽陪在身邊,還是媽親自幫我接的生,我一點也不覺得痛苦。”


    顧南海握著她的一隻手,“怎麽可能不疼?媽說你足足疼了一天半,才把這小家夥生出來。”


    他說著瞥了一眼正顧自玩耍著的孩子,“真不是個疼娘的孩子,王副營長說他們家小五出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這怎麽到了這孩子這兒愣生了一天半。”


    “怎麽就是不疼娘的孩子了?我覺得挺好的。秀英嫂子這是生的第五胎,我這才是頭胎。


    一般頭胎都費時間。”


    她見顧南海一點也不關心孩子,叮嚀著,“這可是咱倆的第一個孩子,你可得好好疼他。”


    顧南海嫌棄的看了一眼孩子,又把視線收迴來,落在了林言心臉上,“要是個閨女多好。


    現在是個兒子,長得醜不拉幾的,還不如看著你舒服。”


    林言心白了他一眼,將手從他手心裏抽了迴來,“有你這麽當爹的嘛,什麽叫醜不拉幾的?


    我看咱兒子長的就是天下第一可愛。


    你現在就嫌棄上他了,以後若是敢不親他,我可不理你了。”


    顧南海又把林言心的手抓在手心裏,“沒有嫌棄他,也不會不親他,就是心疼你。”


    林言心當然知道他不會不疼孩子,也清楚他是心疼自己,但聽他這麽直愣愣的說出來,心裏還是暖暖的。


    笑著岔開了話題,“之前讓你給孩子取名字,你取了嗎?”


    “取過了,叫顧振軍。


    這次打了勝仗,迴來的路上取的,張政委和湯團長都覺得這個名字不錯。


    小名就叫軍軍。”


    “顧振軍,顧振軍……”


    林言心重複了幾遍,覺得朗朗上口,比之前顧南海起的那幾個名字強多了。


    “這個名字不錯,很有氣勢。


    比你之前起的什麽顧大毛、顧小強、顧顧叫,顧德貓寧,顧德歪瑞……強多了。”


    顧南海也笑了,“那比老王給他兒子起一王打盡強的多。”


    林言心被逗樂了,下邊又是一股,又催促著顧南海,“你把孩子放到嬰兒床上,把尿盆給我掂進來吧!”


    顧母見顧南海拎著尿盆進屋,也跟著進來,不放心的交代著,“可裹嚴實了!


    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埋汰點怎麽了?非得自己蹲尿盆。”


    嘴上嘟囔著,手裏頭卻已經拎著被子裹在了林言心身上。


    顧南海幾乎半抱著將林言心放到了尿盆上,在背後擁著她,防止她脫力摔倒。


    等嘩啦,又是一陣後。


    林言心央求著顧母,“媽,我想洗洗。”


    顧母虎著臉,“剛生完孩子,別瞎折騰,快躺好。”


    她雖然虎著臉,但說話的聲音還算溫柔,可等迴頭看著顧南海端著尿盆準備出去。


    衝著他就吼道:“有你這麽疼媳婦的嗎?什麽都慣著她。迴頭你再瞎慣著她,我就拿掃帚抽你。”


    嗓門高的,嚇得林言心直縮脖子。


    顧南海也諾諾的應著,等出去倒那半尿盆血水的時候,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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