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才……”既然都知道,那最開始的那個老者跑什麽,梵雪依剛想開口問,但又覺得沒必要去糾結這個問題,還是梅園的問題比較重要,她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還請諸位告訴我,那座梅園曆代的主人都有誰。”


    “那座梅園隻有一個主人。”


    這個答案令梵雪依感到意外:“三千多年,隻有一個主人?”


    “是啊,傳言那座梅園是當年的正白王為自己的女兒……”剛才那位老者說道半忽然卡住了,“叫什麽來著?”


    “白雪。”另外一位老者說道,“那座梅園是當年正白王為自己的獨生女白雪建造的,後來正白王一家因為謀反案被抄斬,隻有一兒一女活了下來。”


    又一位老者皺眉出聲說道:“你胡說八道,不光兩個年輕人沒死,正白王和正白王妃也沒死。”


    “沒死嗎?肯定死了吧,後來案件平息的時候,是正白王的兒子繼承了王位啊!”


    “那是後來死了,當時沒死。”


    眼看兩位老人又要因為這件事情爭論起來,梵雪依說道:“好了,不管當年案件發生的時候他們死沒死,現在,他們肯定是不再了,我們不要談論他們,就說一說白雪和梅園的事情。”


    “哦,那位白雪小姐啊,後來死了,病死在梅園裏了。”


    “你又胡說八道,那位小姐沒死,隻是失蹤了。”


    旁邊有人附和道:“對,在梅園失蹤了。”


    “你們這群老頭兒都在胡說八道。”忽然坐在角落裏的一個老者插話進來,“那個白雪啊,在謀反案發生之前,就已經病死了。”


    “沒有病死,都是那是假死,後來她還出現了呢!”


    “對對對,和一個白頭發的男人一起出現的。”


    老者們再次爭論起來,梵雪依頗有些無奈。


    秀姑娘不知何時來到了梵雪依的身邊,說道:“都三千多年了,當年的事情,他們怎麽能說的清楚。”


    “你知道?”梵雪依扭頭問道。


    秀姑娘笑著搖頭:“三千多年前,我都還沒發芽,後來又一直守著無人的梅園,哪裏知道這梅園主人的事?”


    梵雪依歎息一聲:“看來,打聽不出更多細節了。”


    “但至少,你知道了梅園的主人叫什麽名字。”秀姑娘安慰道。


    梵雪依看著她,相視一笑。


    她又從錢袋中掏出一些銅幣來,對著仍在爭論的老者們說道:“各位不要再吵了,謝謝各位告訴我這些,今日的茶,我請了。”


    她將銅幣留下桌子上,和秀姑娘一起離開了。


    但她們出門的時候,身後茶館傳來的仍是關於白雪之死的爭論,那些熱情而和善的老者,一旦打開話題,就會滔滔不絕。


    白雪……白雪……


    一路上,梵雪依都在念叨著這個名字,紫碩神君曾叫她“雪”,魔皇也曾提起過“雪兒”,就連千皇也曾說到過兩個阿雪,說她和那個阿雪極為相似,莫非……他們口中的女子都是指這個白雪,而她,就是白雪。


    長久以來的身份之謎,似乎馬上就要揭開真相,梵雪依快步朝著城外走去。


    “雪依,你等一等。”見她急匆匆的離去,秀姑娘也連忙提裙跟了上去。


    地上的積雪還是融化,很快就弄髒了梵雪依穿的一身白裙。


    出了城門,離開官道轉向小道的時候,一個灰色的身影忽地映入眼簾。


    因路口兩個大樹遮掩,在官道上看不到小路的情況,拐入小道後眼前忽然一個男人,嚇了梵雪依一跳,她看了那人一眼,蓬頭垢衣,低著頭不說話也不動。


    梵雪依心中劃過一絲疑惑,是誰出現在這荒野雪地中。


    但也盡是劃過一絲疑惑而已,她並沒有多想,她還急著向紫碩神君和千皇確認自己的身份姓名,她究竟是不是那白雪。


    她經過那男人的麵前朝著前方梅林而去。


    慘白的日光從天空灑下,照亮了萬物,也照出了萬物的影子。


    梵雪依的銀子落在了男人的腳下,忽然之間,梵雪依覺得空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向她靠近,想要束縛她。


    她猛地迴頭,看到身後的男人抬起了頭。


    散亂的頭發遮去了臉龐,但還是能夠從縫隙中認出此人大概的模樣,正是早先在茶樓遇到的那個有些無賴的年輕大叔。


    那股無形的力量所帶來的壓迫感越來越甚,梵雪依出手朝著男人一掌打去,靈力在空中劃過一個波動的路徑朝著男人的麵部直擊而來。


    “你究竟是誰?”


    男人輕輕往後一躍躲開梵雪依的攻擊,嘴角微動,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你不是他。”敏感的梵雪依立刻察覺到男人先後身上氣質的不同,她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你究竟是誰?”


    男人邪魅的笑道:“你可以叫我影殺。”


    聽到“影殺”二字,秀姑娘臉色大變,立刻朝梵雪依喊道:“雪依,快施照明術。”


    梵雪依卻不解,照明術隻是最基本的靈力運用,僅僅是照明而已,麵對攻擊,照明術有什麽用呢?


    她沒有聽秀姑娘的話,而是直接朝著影殺發起了攻擊。


    兩人距離較近,梵雪依出手狠戾,沒有留一份情,這一擊本該落在男人身上,令他非死即傷,然而攻擊卻穿透男人的身體朝著後麵的秀姑娘而去。


    還沒等梵雪依從驚愕中迴神,眼前腳下的影子中便生出一個黑影,黑影逐漸變成了人的樣子,那股無形的力量再次圍繞而來。


    “雪依。”隻聽秀姑娘大喊一聲,顧不及躲開梵雪依的攻擊,釋放出兩個照明火球朝著梵雪依飛去。


    在影子完全化為人形之前,秀姑娘的照明術照亮了梵雪依的四周,四周全部都籠罩在光芒下後,影子消失不見了,沒有了影子作為依附,男人在距離梵雪依是五步外出現了。


    為了釋放照明術而錯過了躲開攻擊的最佳時機,秀姑娘的一條手臂被梵雪依的攻擊擦傷,完全動彈不得。


    “秀兒,你沒事吧?”


    梵雪依看到秀姑娘臉色蒼白,心中立刻多了幾分憂慮,然而這句話也提醒了影殺,他以迅雷之勢來到秀姑娘的身邊扼住了秀姑娘的咽喉。


    “你放開她。”梵雪依立刻緊張的喝道。


    影殺笑了笑,說道:“簡單,站那兒別動。”


    為了秀姑娘性命,梵雪依聽話的停下了腳步,這可急壞了秀姑娘:“別聽他的,雪依,他是影武者。”


    其實梵雪依根本不知道影武者是什麽人,但很快的,她便體會到了影武者的力量,男人站在對麵分明沒有做什麽動作,那種壓迫感再次向梵雪依襲來,逐漸的,手腳不能動彈。


    在確認梵雪依已經難逃掌心之後,影殺忽然出手一掌劈在了秀姑娘的天靈蓋上,秀姑娘當即倒了下去。


    “……”


    看到這一幕,梵雪依驚得睜大了眼睛,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就在緊張慌亂之際,影殺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捉到你了。”


    聲音是在四周環繞迴響的,分辨不出聲源在何方。


    就在梵雪依疑惑的時候,身體卻不受控製的自己動了起來。


    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以示驚懼,卻感覺自己的臉露出了笑容,她急的想要大哭想要大叫,卻隻是笑著向梅園走去。


    這樣神誌清醒的受人控製實在痛苦。


    迴到梅園後,不受控製的朝著紫碩神君房間走去,和他打招唿,為他斟酒,當毒藥沿著她的手落入杯中的時候,她的內心就像是在烈火上焚燒,想要告訴他酒中有毒,到了嘴邊,卻成了:“徒兒敬師傅一杯。”


    她看著紫碩神君接過酒杯往嘴邊送去,白瓷酒杯碰到那朱紅的唇的時候,她的心像是紙一樣被揉成一團。


    杯中的液體在流入紫碩神君口中之時,紫碩神君忽然拿開了酒杯,問道:“因何事敬本君?”


    他沒喝!


    梵雪依剛鬆下一口氣,就聽見自己說道:“為求師傅一件事。”


    “何事?”


    “徒兒已經拜在師傅座下,師傅能不能不要再對徒兒自稱本君,聽著十分生分,若師傅應了徒兒,就喝下徒兒敬的這杯酒。”


    朱唇開合,聲音婉轉。


    梵雪依卻感到一種絕望,她試圖擺脫影殺,卻感到靈脈被影殺封住了,她根本無力逃脫。


    天色越來越暗,當太陽落山,黑夜籠罩大地,將是影武者最厲害的時候,屆時,她必定更加無法擺脫影殺的控製。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紫碩神君,希望紫碩神君能夠發現,然而卻隻看到紫碩神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很快,紫碩神君的臉上就浮現出一團黑色的妖氣,倒在了桌案上。


    梵雪依聽到影殺的聲音傳來:“傳言中的紫碩神君也不過如此嘛!”


    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流出,她竟然親手將毒酒端給了紫碩神君。


    離開我的身體,影殺……離開我的身體!


    梵雪依在內心一遍遍的嘶吼著,終於,那股無形的壓力逐漸消失了,身後的黑暗中,浮現出一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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