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碩神君一聽這功法沒有名字,便說道‘既然如此,我為這功法取個名字可好?’堂堂天界神君要為他取名字,阿卓自然十分樂意。那紫碩神君便說‘就叫傲天決,取笑傲九天之意,你覺得如何?’這名字很是對阿卓的胃口,他當即點頭,稱讚不絕。”


    “可是,天不隨人意……”蘭熙的臉色忽然黯淡下去,“自得了紫碩神君的稱讚之後,阿卓他比以往更加的癡迷鑽研了,常常一閉關就是好幾個月,在你七歲那年,他終於走火入魔修煉不慎受了重傷。後來這消息不知怎地竟然傳了出去,就在一個和現在差不多的秋夜,一群黑衣人闖進了玄清門。”


    此時外麵忽然吹起一陣疾風,吹得門窗吱呀作響,梵雪依看到蘭熙的身體忽然一震顫抖,似是又迴到了當年的噩夢之中。


    “娘,米飯燜好了,我們迴屋邊吃邊說吧!”梵雪依輕柔地開口,將蘭熙從那噩夢中喚迴。


    蘭熙迴過神看到梵雪依一臉柔水般的笑意,內心的冷意逐漸散去,她點了點頭和一起盛了米飯和白菜端到了蘭英閣。


    兩人在桌前坐下,梵雪依先為蘭熙夾了點兒白菜放到她的碗中。蘭熙拿起筷子卻並不動飯菜,而是接著陷入了往事。


    “當年,阿卓打遍了嶺北和安南,名聲大噪,有不少修煉之人都覬覦‘傲天決’,雖然玄清門隨著阿卓的名聲逐漸龐大起來,收了不少弟子,但是阿卓平日裏隻顧自己研習哪裏顧得上教導弟子,整個玄清門其實就是阿卓一人在撐著,他受了重傷,對那些覬覦‘傲天決’的人就是個絕佳的機會,玄清門的其他人根本用不著忌憚。”


    後來蘭熙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梵雪依起身坐到了蘭熙的身邊倚靠在了她的身邊輕拍著她的肩以示安慰。


    蘭熙接著迴憶:“那些潛伏在一旁窺伺良久的人終於出手了。與今晚的明月不同,那晚是個陰天,月亮隱在厚重的雲層後,一點兒朦朧的光都透不出來,夜黑得可怕……”


    蘭熙的眼中閃著跳躍的光,就好像那夜玄清門被踏碎的燈火。


    既然是窺伺良久,那麽就必定是做足了功課的。


    一群黑衣人摸清了玄清門夜間的巡邏防守,他們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有目的的直朝著宮卓和蘭熙居住的後堂而去。


    也許是天意,在此之前,一個丫鬟在打掃房間的時候不小心將蘭熙和宮卓曾經遊玩直景州時共同燒製的一對瓷娃娃給摔碎了。蘭熙本不是個刻薄的人,但那對瓷娃娃是她的心頭好,再溫和的人也難免發怒,蘭熙一怒之下便罰那丫鬟跪在堂前且兩天不許吃飯。


    玄清門中有一弟子,對那丫鬟情愫暗懷,在得知丫鬟被蘭熙懲罰跪在堂前不許吃飯後,晚飯的時候背著眾人悄悄留下一些,等到夜間別的師兄弟都睡了之後,便偷偷的爬起來去給那丫鬟送吃的。


    縱然黑衣人調查的再清楚,卻也預料不到這些巧合的意外。黑衣人與那名去給丫鬟送東西吃的弟子無意間撞到了一起。


    黑巾覆麵,黑衣蔽體,趁夜潛入,對不知來人是何身份,但這身打扮任誰一看也便知是敵人。


    在生死關頭,那名弟子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他沒有像多數人那樣倉惶,以至於在倉惶中亂了心神,最後被人秒殺。


    他在看到黑衣人的下一秒便扔掉了手中的食物,發動了“鍾鳴”。鍾鳴是一種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音攻之術,施術者將自身靈力以波的形式釋放出來,以震碎敵人內髒為主要的攻擊目的。


    在古時,蒼雲大陸還不叫蒼雲大陸的時候,各個部族首領為掙稱人界之皇而烽煙不斷,因為“鍾鳴”攻擊範圍大,氣勢廣的特點,在戰場之上,頗受青睞。


    此時這名弟子施展“鍾鳴”當然不是為了用這攻擊範圍廣闊的術來擊敗黑衣人,而是為了提醒整個玄清門,大敵來襲。


    黑夜中閃過一道寒光,那名弟子甚至都來不及慘叫一聲,隨著輕輕一聲“鏘”的入鞘聲,便倒了下去。


    幸得他發動了“鍾鳴”,人雖死了,靈脈中的靈力卻還慣性地流動著,一時無法阻斷。


    “鍾鳴”所散發出來的聲音吵醒了整個玄清門的人,於是一場夜襲在瞬間變成了一場麵對麵的夜戰。


    刀兵相接之聲,靈力激戰之色,原本安靜的玄清門頃刻間變得像過年一樣熱鬧。


    被吵醒的宮卓一聽外麵慘叫聲連連,便知大事不好,他麻利地披衣下床抽起床頭的長劍便準備出門。


    這時蘭熙也已經起來穿好了衣服。


    也許是隱隱感覺到什麽,走到門口的宮卓忽然又迴到屋中從隱藏在紗帳後牆壁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卷軸交給蘭熙。


    “帶著‘傲天決’去找女兒,躲起來。”


    這是宮卓對蘭熙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蘭熙再次見到宮卓的時候,他就像那對被丫鬟打碎的瓷娃娃一樣,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再也拚湊不成一個活生生的宮卓。


    不止宮卓,那一夜之後,玄清門、蘭熙還有雪依他們都像那個瓷娃娃一樣,由光潔完整變得破碎不堪。


    “唔唔……”


    眼淚從眼眶洶湧而出,蘭熙扭頭趴在梵雪依的肩上失聲痛哭,就像那時伏在宮卓的屍首上一樣的痛哭。


    梵雪依無聲地任由蘭熙靠著直到她哭的累了,氣息逐漸平穩了些,這才替她揩去臉上的眼淚。


    蘭熙輕聲抽泣了一會兒,從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長歎道:“那一年,你才七歲。在目睹了那夜的廝殺之後,便開始癡癡傻傻。”


    “那……我們又是如何來到這流雲宗的呢?”往事悲傷,梵雪依雖然不忍蘭熙再悲痛下去,而她又實在好奇,忍不住地問道。


    “玄清門被滅,而那群黑衣人卻沒有找到‘傲天決’自然不會輕易罷休,在把人殺光後,他們將玄清門裏裏外外翻找了好幾遍。最後其中一個持刀的黑衣人終於發現玄清門中沒有你我的屍體。”蘭熙神色哀傷地說道,“當時,我就帶著你躲在房頂的暗格中。”


    說起暗格,還帶著淚的蘭熙忽然笑了:“那暗格還是你爺爺小的時候背著你祖爺爺造的,造的實在巧妙,不管從外麵哪個方向看,就是看不到那暗閣的存在,我聽阿卓說,你爺爺年少時就是躲在那個暗閣裏逃過了你祖爺爺給他請的教書先生。”


    梵雪依也忍不住笑了笑,聽蘭熙所說,那暗閣應該是利用了光線的反射所設的障眼法,躲進暗閣玩失蹤逃過了教書先生,她那位爺爺還是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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