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的車行駛在街道上,上海的交通永遠那麽擁擠,即使是周末,也總要等上幾個紅綠燈才能過去。


    一個紅燈的路口,孟霓露感覺車廂內的空氣稀薄,她開啟車窗,感受著六月的夏風,剛剛下過的一場雨,讓微風變得微涼而柔,撫在她的臉上,揚起她的髮絲,街道的梔子花開了,幽幽香氣傳來,聽見甘城低聲說:「最近你和他,挺好的吧?」


    「我和誰?」孟霓露知道他要問起。


    「蘇芷說,他還在追求你。」甘城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大概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你的身體狀況,還願意與你在一起的人了。」


    孟霓露頻繁進出醫院,被蘇芷問起,她隻好將薛沉修為救她受傷的事情告訴蘇芷。


    「我覺得這樣一個捨命救你又多金又帥氣的男人,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要是季東明這樣救我,我立馬拉著他領證。」


    孟霓露當時沒多說,但是蘇芷的話令她心下一動。


    此時她迴過神,能聽出甘城的悵然若失,說道:「還是不一樣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像親人,像兄妹,自然你會待我如親妹妹般不離不棄,而他是偶然遇見的,能夠接受我,實在是不容易。」


    「霓露,我什麽時候當你是妹妹了?從小我就對你…」甘城如鯁在喉。


    孟霓露知道自己成功將甘城激怒了,她是故意的,「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人,甘城,這麽多年了,也許你對我的感覺,還隻是年少時期的執著,你自己可以觀望自己的內心,看看究竟這是不是愛情。」


    「好了,我們今天不說這個,今天可是去給蘇芷審查她對象的。」甘城總是迴避這個話題,孟霓露隻好放棄。


    飯店的包廂內,蘇芷見孟霓露和甘城進來,笑盈盈的拉過身邊的男人,介紹道:「這是我的男朋友,季冬明。」她轉頭看向男人,「這兩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孟霓露和甘城。」


    「你們好。」季東明模樣很斯文,戴著金邊眼鏡,一身藍色西裝,紅色領帶,品味略低,但幹淨利落。


    他見到孟霓露的時候,眼神略驚,孟霓露習以為常,畢竟這是個看顏值的時代,她施以禮貌的微笑,季東明很快收了目光,客氣地讓他們落座。


    飯局上,蘇芷在他身邊乖得像個小貓咪一般,依偎在季冬明身邊。甘城倒是自來熟,千叮嚀萬囑咐季東明要照顧好蘇芷,一副當大哥的做派,孟霓露見到蘇芷滿麵笑意,熱戀中的女人,心都是輕飄飄的,她沒有多說話,隻是默默吃飯。


    期間蘇芷輕輕戳孟霓露的胳膊,悄聲說:「怎麽樣?很帥吧?」


    「倒是挺彬彬有禮的。」孟霓露壓低聲音說。


    能得到孟霓露的認可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蘇芷心花怒放,更加認定自己尋得了良人,興奮得沒主意到手邊的果汁,碰灑在她的裙子上,殃及了坐在她旁邊的季東明。


    孟霓露看見季東明的臉上露出一絲嫌棄的神色,但瞬間消失,換上關切地目光,給蘇芷擦裙子,言語溫柔,蘇芷羞得臉紅。


    當局者迷,大抵就是如此。


    她覺得這樣的氛圍讓她憋悶,借去廁所為由出去透透氣,站在走廊盡頭,望著露台外的風景,發了會呆,迴來的時候,在拐角處見到季東明正在打電話,周圍不算嘈雜,清晰地聽見他對著電話那頭說:「親愛的,你不要急嘛,我一會就迴去了。」


    孟霓露見他親昵的口吻,不像是給父母打電話。


    「寶貝,乖,我這麽做還不為了咱們以後能夠在一起嗎?我怎麽會喜歡上她呢?你不要多想。」


    孟霓露聽到這裏,震驚極了,季東明這語氣,分明像是安慰自己的女友,如果他有女朋友,為什麽還要跟蘇芷結婚?什麽叫這樣做是為了能在一起?這些疑問在她的心口徘徊,季東明後麵說的話她沒聽進去,隻見他掛了電話,迴到了包廂。


    孟霓露隱隱感覺不好,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說破的時候,迴到包廂內,一頓飯吃得意興闌珊,等飯局結束,她見蘇芷想和季冬明一道迴去,拉過她,低聲說:「我有事情找你,你跟我上甘城的車。」


    蘇芷眨眨疑惑的眼睛,「什麽事?不能在這裏講嗎?」


    「還是車上說吧。」


    孟霓露態度堅決,蘇芷隻好跟季冬明告別,跟她上了甘城的車。


    熙熙攘攘的街道,午後的艷陽將雨後的清涼一掃幹淨,車內開著冷氣,成了阻擋夏日熱情的小小空間。


    「蘇芷,我認為你再考慮一下季冬明。」孟霓露斟酌很久,終於開口。


    「為什麽?剛剛你不也認同他了?」蘇芷不解。


    「我剛才出去的時候,聽見他打電話,喊對方的稱唿很是親昵,還說他並不是喜歡你,蘇芷,我覺得他著急與你成婚,另有目的。」


    「霓露,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不可能的,他說過一輩子都對我好的,一定是你聽錯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不僅是零,還有可能是負分。


    「我可以肯定,我沒有聽錯,蘇芷,你真的要好好審視他這個人。」


    「放心吧,我跟他相處這麽久,從來沒有聽說他有別人,霓露,你不用擔心。」


    已經陷入美好童話的蘇芷,孟霓露做為最好的朋友,卻也不能幹涉過多,真是有心無力。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書中所寫的一段話:有時候一段感情,一場婚姻,不一定是真的執迷不悟,而是一場人生中必會經歷的劫難,隻有經歷過去,才會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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