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招了,我心中暗罵自己的沉不住氣,可是話一出,又能如何反悔?

    “莫不是梁夫人後悔自己的俠義心腸了?”甄霄仁的話是步步緊逼,抬手對著一旁的士兵說道:“還不把這些老東西請到塔樓上去?梁將軍在勝仗之後有這樣的景色助興也不錯。”

    日旭之前與羌族的交手贏了嗎?所以剛迴營地的甄霄仁才會氣急敗壞的到這裏找事。

    “你這個武朝的叛徒有什麽資格與我說這樣的話?”此刻的我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如果用我盾牌就可以擋住武朝的軍隊,那麽你們是太抬舉我了。”

    “結果到底如何我們明日一試便知。”甄霄仁玩味的看著我,享受著複仇的快感,“梁日旭上次親自來就夫人,可見夫人在他的心中分量不輕啊。”

    “月華人薄言微,將軍在社稷百姓麵前自然會做出恰當的抉擇。”我在口上也不願輸了氣勢。

    甄霄仁伸手掐住我的下顎,手上一用力我的牙床也隱隱生痛,“是嗎?哪怕梁日旭如常地攻打過來,我要讓他親自踏著你的屍首過來,讓他常常錐心的痛苦。”

    “你就不想讓羌族獲勝?”我故意這樣問道,“你到底是與將軍有仇還是真心幫羌族?”

    甄霄仁抬了抬眉,鬆開手說道:“我既要勝利,也要梁日旭苻清流這些人追悔莫及。”

    “我要見羌族的大王。”我心中有底的說道,“見了之後,我才會心甘情願。”見甄霄仁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接著說道:“我說過,你沒有資格和我談這樣的事情。”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到時候就算是屍體,我也要把你推到陣前。”甄霄仁的怒氣有些上來。

    我索性坐了下來,扭過頭說道:“既然如此,你把那兩個百姓掛上塔樓吧。我反悔又如何?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是女子,你乃小人,你應該能明白我做得不為過。你要我做盾牌無非是為了打擊軍心,如果沒有我的配合,你殺了我曝屍在外,又能如何?反倒是助長了將軍的憤怒之心,讓武朝的士兵齊心。”甄霄仁的臉色有些難看,揮了揮手,在眾人的唿喊下,那兩個老人還是被拖了出去。

    隻是他們在出去前卻拚著權力對我說道:“梁夫人,我們本就是將死之人,生死早在度外,隻盼望你能早日和梁將軍相見,我們也欣慰了。今日一切本就不是夫人之錯……”這便是經曆過人生磨難之人的豁達嗎?人的生命源於自然,不是任何人有權剝奪的。心中雖然難過,但是隻有日旭打贏這場仗,更多的百姓才會有權力好好活下去。

    一個士兵跑入營帳,在甄霄仁耳邊嘀咕了幾句,甄霄仁盯著我的雙眼大睜,神色透出不滿,悶哼了幾聲後,對我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便成全你。隻是記得在陣前要表演得好些。”

    我知道甄霄仁不會如此好心,定是那羌族大王本就想見我,“希望一切都能如甄先生的意思,莫要到了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又是極度失態的被人提著後領拉出營帳,拖著往一頂大帳走去,被踉蹌地推入其中。站穩後才有心去看看這個羌族人的王帳。畢竟行軍在外,沒有絲毫的奢華,隻有幹淨和暖和。暖和?我的想法太奇怪了,這樣一個嗜戰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特質?

    “見了羌族格勒大王還不下跪?”甄霄仁推了我一把,我這才有心思去看看端坐王帳正中的所謂羌族大王。

    兩條濃眉下是一雙深陷的灰色眼眸,正仔細打量著一身男裝的我,眼角仿佛有些笑意,全身上下裹著厚重的皮毛,一隻手正敲打著自己的膝蓋。腳上一痛,膝蓋險些著地,扭頭看著踢我的甄霄仁,挺直了胸膛,字正腔圓的說道:“月華隻知道武朝的皇上,不知道羌族的大王。”

    甄霄仁往我膝蓋上又是一腳,嘲諷道:“想不到梁家的人還真是脊梁骨硬啊。”

    格勒大王對著我笑了笑,說道:“武朝梁元帥的夫人果然與眾不同,甄先生也不要計較了。”

    “我看更特別的是格勒大王。”我忍不住譏諷道:“一個統領全族的大王被一個書生利用,成了一個嗜血的君王,這樣還不特別嗎?”

    格勒大王神色一滯,含笑看著甄霄仁說道:“甄先生的確是毀譽參半,隻是本無完人,本王覺得甄先生的一些提議並無太多差池,難不成羌族就該一直居於北寒之地?”

    “月華送一個小故事給大王。”我正中下懷的說道:“古時候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有一隴中世族脫穎而出建立新朝,隻是新朝建立不久年輕的新帝登記後,原本訂立互不侵犯條約的突厥部落從北南下,試圖用鐵騎踏平整個中原,那個年輕的新帝把手下一個結黨營私的老臣派作使臣到突厥的軍營,那個老臣因為對新帝的不滿而對突厥人大吐苦水,更是對突厥的驃悍讚賞備至,而且還提出了很多自己的看法。那個領軍的突厥可汗為人自大,聽了那個老臣的一些提議後,便飄飄然地認為自己是天下主宰,於是壓製其它部落,製定了很多不合理的條規,最後全軍中不少小部落的首領都帶著自己的軍隊脫離出去,而所謂的大軍壓境最後也成了一紙空談,鏡花水月。”因為記得不確切,便隻撿了重要的說,看著格勒大王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我會知道自己的話,至少觸動了他。

    “這個女人一直隨著梁日旭一同研讀兵法,大王莫要被她的離間計所迷惑。”甄霄仁也知道我的話可能會誤了他的大事,急忙為自己辯護。

    我笑著說道:“不知道甄先生有沒有告訴過大王,他曾經是武朝太傅的門生。”

    甄霄仁斜眼怒視著我,對著格勒大王恭敬的說道:“微臣就是因為看不慣武朝太傅的偏頗之心和對人才的老眼昏花,才負氣來到羌族,幫助大王入主中原,讓全族百姓過上好日子。”

    “月華再問大王,甄先生用人質作盾牌的想法大王是讚成的?”我笑了一聲,又說道:“糧草早已安然送到將軍的手中,而人數多出一萬的羌族軍隊已經做好打持久仗的準備了?你們的糧草真的很充沛?自古哀兵必勝,甄先生殘害武朝百姓的做法隻會讓武朝的軍隊軍心大甚,相反,羌族的軍隊看到己方以此卑劣手段謀取勝利,隻會以為大王認為單憑手下軍隊的力量絕對贏不了人數較少的武朝軍隊,月華問一句,軍心渙散的到底是何方士兵?”

    “休得胡言。”甄霄仁的嗬斥打斷了我的話,“我倒要看看把你幫在陣前,梁日旭還有沒有膽量下令放箭攻擊?”

    “甄先生又錯了不是?”我頗為冷靜的說道:“你們一味想著用我來做防衛,卻忘了你們最先的目的不是要攻入武朝嗎?這樣兩方僵持,最後能到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格勒大王對我的話有些動容,手指敲打的速度越來越快,顯然是在思考我的分析,隻是甄霄仁卻不肯放棄,說出了更為震驚的話:“大王,梁日旭絕對不會與我們打持久戰,也容不得他拖延戰局。戰線過長,是兵家大忌。”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明白甄霄仁的意思,但是卻不明白他的所指。

    正在這時,一個羌族士兵走入營帳內,拜倒在地大聲說道:“稟報汗王,有緊急軍情。”

    “說吧。”格勒大王看了看我,又瞟了一眼甄霄仁,倒也不避諱我在場。

    士兵朗聲說道:“據探子匯報,南朝於二十五天前自安平縣集結軍隊六萬,三天後以武朝毀約再先撕毀兩國盟約,起兵渡江,如今已攻下武朝三座城池,”

    看著甄霄仁一臉得逞的神色,我卻滿腦子暈眩,南朝在這時毀約起兵攻來,似乎太過巧合了,而更奇怪的是日旭原先在要塞所作的布置也猶如紙糊的牆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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