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轎子的一邊,伴著轎夫的節奏,我的身體自然的晃動著,達成願望的我自然也鬆了口氣,閉目養神。以嚴丹的能耐和太傅的憂國憂民,想來就算皇上有心為難梁家,但是這一次也必然要送糧給邊境的日旭。

    “小姐,到家了。”心兒掀開轎簾,輕聲說道。我睜開雙眼,緩緩走下轎子。一旁走上一個有些臉熟的人,被梁府的家丁攔下。

    “小人奉我家大人之命送上書信給梁夫人。”那人瞧了瞧周圍恭敬地說道,隨即遞上一封書信。隻瞧見梁夫人親啟五個字,但是那字跡我確是識得的。

    我看了看心兒,見她會意地接下書信,便說道:“替我謝謝你家大人,我會小心閱讀。”

    跨入府門,心兒便把信箋遞到我的麵前,不解的問道:“都不知是哪家大人,小姐怎麽就收下了?”我微微一笑,接過信並不多言。

    心兒又是拉了拉我的衣袖,說道:“小姐最近總是故作深沉。剛才在那個周府中,說話的樣子好可怕,現在又不肯告訴心兒,好像嫌棄心兒的呆笨。”

    “心兒不笨,隻是天真而已。”我噗嗤一笑,轉念說道:“剛才我在周府的模樣很可怕嗎?”

    心兒拚命的點頭,說道:“小姐一直在笑,但不是往常在家中的那般。而且小姐笑的越多,那個周先生他額頭的汗也冒得越多。如果最後小姐不是小姐說明讓那周先生主動上書捐糧,心兒根本就不明白小姐此行的目的。前麵的那些話好像都在繞圈子。”

    “不懂也是一種福氣。”我幽幽地說道,直到此次的自己的確是不形於色地逼迫了周邦興,“我去北閣,除了嚴軍師和日照,別人都不見。”說完便一個人躲入了北閣。

    桌上除了一些梁府的賬冊,恍入眼簾的便是日旭寫給我的信箋,最近幾天我常常迴味地讀著其中的言語,日旭的掛念之情躍然於字裏行間,此刻拿捏在手中的信箋更是重如千斤。

    也許是關於糧食的事情,又何必多心?自我安慰著,便端坐下來,小心的打開信箋,為何連他的字此刻看來也是那般孤寂?

    “籌糧之事,我自會竭盡全力,畢竟武朝此刻的命運係在千裏之外的梁日旭身上。另,梅家近日內頻繁周轉於眾臣之間,可是為了籌糧之事?因秋季豐收季節剛過,國庫稍有充足,勿須太過憂心!然,望汝能明了我心,此番努力隻為求你安心,更不願你有虧欠梁家之處。梁日旭歸來之時,可否再次考慮之前的話?汝心何故?望勿再欺瞞!天涯海角,吾願隨你!”

    握著信箋的手不住的顫抖,那一頁薄紙就這般滑落在書桌上,與日旭的信箋重疊在了一起。定不負相思意!天涯海角,吾願隨你!這兩句話交錯的盤旋於腦中,我隻得陣陣苦笑,無論如何,此次事情結束後,我們三人糾結的感情都一定讓它有一個結束。

    “大嫂……怎麽不和我們一同吃午飯?”日照又是老遠便喚道,踏進門瞧見我桌上清淡的飯菜,皺著眉問道:“可是身子不舒服?怎麽盡是些白粥和小菜?”

    “日照,坐下來說。”我笑著招唿他,不知從很早的何時,他就消除了對我的戒心,完全把我當作了他的家人,也許就是我幫助他和梅蘭的那時。

    日照聽話的坐下來後,便調侃地說道:“要是大哥知道我們這般待你,迴來又是一頓訓話。”

    “少貧嘴。”我拍了他一下,認真地說道:“急匆匆的來我這邊,可是將軍的糧食有了著落?”

    “大嫂和大哥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這料事情的本事倒是學到了不少。”日照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今日苻清流把他和戶部盤算的結果上書給了皇上,皇上當即下旨讓苻清流去籌措糧食,以期早日可以送到邊境。”

    “答應給多少糧食?”我細致的問道,心中不得不感激苻清流此次的仗義。

    日照原本有些雀躍的臉色轉眼黯淡了下來,喪氣地說道:“不過六百石,大哥要的是一千石。而且需要的食鹽和馬匹的糧草也隻字未提。”

    皇上改變心意了?還是我們之前的盤算有錯誤?我安慰著日照,說道:“不管能有多少糧食,對邊境的將軍都是雪中送炭,千萬不要在皇上麵前過多計較了。旱災剛過,武朝大傷了元氣,皇上此次能夠不計後果的相助,我們應該感激了。”

    “那戰馬的糧草和匱乏的食鹽呢?”日照顯然還是不甘心,“大哥這次隻帶了三個月的儲備,我當初就不讚成,卻被他一口斥責了下來。”

    “那是因為刺客的事情至今還不明朗。”我大膽地說道:“將軍把手中的將領都派到各處要塞駐紮,為的是什麽?而且那麽多地方都需要糧食,將軍是把安全留給了大家。”

    “莫不成大哥覺得南朝那邊有問題?”日照沉思地說道:“大哥派人駐紮的地方都是南邊的要塞。可是那刺客很明顯是羌族派來刺殺使臣,破壞我們兩國關係的,南朝的人應該明白。”

    我歎了口氣,說道:“將軍的想法我也不完全明白,可是那麽多年的經驗,我們應該相信他不是?至於糧草和食鹽的事情,軍師已經有了法子,明天你上朝的時候也許就有了分曉。”

    “為什麽都不和我商量?”日照生氣的問道,“大哥走的時候,不是說這裏的一切都由我來主持?你們那麽重要的事情都瞞著我。”

    想不到日照那麽在意,我倒了一杯茶送到他的口邊,安撫地說道:“我們不是瞞你,而是等事情有了些眉目才與你商量。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掌控大局,怎麽可以為了小小的調糧就亂了手腳,大發脾氣?你能明白將軍的苦心嗎?”

    “我不是小孩子,不用拿大話壓住我。”日照顯然還沒有消氣,側著臉對我。

    我轉念想到苻清流提到過的事情,便岔開問道:“你的嶽父是不是一直在幫著籌措糧食?”

    “大嫂你怎麽會這麽問?”日照的注意力果然隨著我的話而轉了過來。

    “不過是聽說這些日子,梅蘭的父親一直走訪不少大臣,而且梅蘭還不是提過她父親一直為沒能幫上忙而心中有所虧欠?”我避開了苻清流的名字,大致地說著。

    “沒有聽說過。”日照不在意的迴答,“也許是大哥之前就拜托過嶽父去聯絡一些大臣。”

    我始終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日照說得也合乎情理,便不再多問。

    第二天,滿臉喜氣的嚴丹便帶來了好消息。周邦興主動上書,願為皇上分憂,捐獻糧食二百石,為久病中的皇後基福基德,而文學館也集聚了眾多百姓和書生的唿聲,上書願意民間集糧共助將士退敵。皇上龍顏大悅,聖旨一道再動用一百五十石國庫中的糧食。

    “那便是九百五十石,離將軍的需要隻差了五十石。日照還和我提及戰馬的糧草以及食鹽,這些怎麽辦?我們一定要如數送到。”我雖然知道目前的局勢已經大好,但是我知道以日旭的脾氣,這些數目一定是他精打細算之下最少的數目,之前他動用的軍糧肯定未算入內。

    嚴丹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我們不能讓將軍有後顧之憂。”

    “大嫂……門外有一個自稱三娘的人,送了五十石糧食和十石鹽,說是一個他們當家的感念於梁家的赤膽忠心,自願捐上這些。”日照急匆匆地奔入主屋,氣喘籲籲地說道。

    我點頭一笑,三娘果然辦事利落,轉念說道:“這樣糧食和食鹽都有了,隻差些糧草。早朝時可有說派何人何日送糧前去?”

    “夫人,這也是我想和你商談的事情。”嚴丹神色中頗為擔憂,鬱鬱地說道。

    日照拉我起身,催促道:“邊走邊談,我看大嫂還是和我去觀月堂見見那個三娘。”

    “也好,我們的確要表示謝意。”我心中有些好笑,隨著日照往外走去,轉頭認真地問道:“這送糧不能遲,皇上可有什麽指示?”

    日照聲音頗響地說道:“還能有誰?那苻清流居然自我舉薦前去,皇上當然是一百個同意。”

    “軍師擔心苻清流在其中動手腳?”我不顧日照的話,問著嚴丹的想法。

    嚴丹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不能不防,好不容易籌措到的糧食,如果其中出了任何差錯,將軍怎麽辦?可是都城中可靠的將領都被將軍派往各處,日照和我必須在都城縱觀全局,以防任何變化,梁家無人可以隨行督軍。”

    “原本我想去的,可是轉念想想大哥臨行前的話,還有大嫂你的教訓。我還是忍下了。”日照沉穩地說道,“可是終究還是不放心。”

    我皺著眉,瞧著嚴丹打量我的眼神,心中一驚,脫口而出的問道:“軍師覺得我可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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