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旭知道我生氣的原委,也不過多解釋,說了一句“三天後我來接你。”便起身欲走。

    我甩下一句“三天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將軍貴人事忙,月華的事情就不勞煩你了,兩天後心兒就會來接我。”便轉身進了裏屋。當初讓心兒第三天來找我果然是對的。

    躺在床上絲毫沒有乏意,側臉對著牆一個人生著悶氣,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個瘦弱的身子在我的床邊坐下,一直手擱再我的手臂上。耿氏輕柔的聲音傳來:“別一個人憋著氣,對身子不好。”我動了動身子,卻沒有轉身,依舊背對著耿氏,“我是做母親的人,自然明白你的心,可是那樣子的事情,誰也不想的,不是?那日我來看你,梁家上下對你也著實不錯。你剛才那樣子對日旭,讓他的臉往哪擱?我們婦道人家不能做得那麽過分。”

    我坐直了身子,看到耿氏焦急的臉孔,原本想痛斥的話語卻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你就在這裏住上幾天,娘陪著你。”耿氏摟著我,溫柔地說道。我不知為何輕輕哭泣起來,這就是母親的懷抱,那個我從來都沒有觸碰過的能包容一切懷抱。

    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餐桌上,白鬆誠不時打量著我,似乎是在尋思我迴來的理由,口中卻客氣地說道:“有時也迴來走動走動,陪陪你娘也好。”

    “父親最近公事很忙吧?”我想起之前說過由戶部來掌管救濟災民便隨口說道:“身體要好好保重。”雖然我和白鬆誠之前有過決裂,但是隻要他不提讓我插手朝廷之事,我又何必一直頂著不放?那樣耿氏也討不到好處。

    “嗯,想不到你還有這點孝心,隻要你那個夫婿不整日抓我的痛腳,我才能晚上睡得著。”白鬆誠一臉不滿地說道。日旭為什麽盯著他不放?怪不得今日日旭沒有堅持留下來吃飯。

    耿氏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見我神色沒有任何不妥,安心地夾了些菜給我。

    “娘,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和耿氏走在迴房的路上,我猶豫了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耿氏笑了笑,說道:“嫁人了還那麽粘著娘。”說完,勾起我的胳膊兩個人迴到了屋子。

    耿氏側著身子一直看著我的臉,卻默默不語,一隻手扇著大蒲扇,替我趨走身上的暑氣。

    “娘,早些睡。”我被看得不習慣,有些害羞地說道。

    耿氏一雙手慢慢撫上我的臉,說道:“月華,你是真的瘦了,而且過的不開心,都怨娘沒用。”

    “好好的,怎麽說這些話?”我轉過身子,麵對著耿氏說道:“不過是因為暑乏才瘦的。”耿氏歎了口氣,說道:“你的脾氣有時候太強,而且一心要攀上高枝。如今進了梁家也算是福氣,凡事放開些,退一步海闊天空。”

    “娘,這些我都知道。”我怕耿氏一直給我灌輸三從四德,乖巧地說道。

    耿氏拍拍我的手說道:“嗯,快些睡。娘知道你迴來是想和娘一起過生辰,明日就親手做你喜歡的梅花糕。”原來,以前的月華和我還有這個相似之處。

    我笑得答應道:“娘,我還要吃壽桃。”依稀記得以前沒有生日蛋糕卻有造型逼真的壽桃。

    “好。”耿氏爽快地答應後,催促著我快些睡,手上不停的替我搖著蒲扇。我滿足地閉上眼睛,好像在母親的懷抱中,原先的煩惱都會散去。

    “月華,快些起來。”耿氏喚著,昨天的我好像特別好睡,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如此舒服。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桌上已經放著酸梅湯,便掙紮著起身。剛下地的我,手邊就有遞來的帕子,我笑著轉過頭伸手接過,仿佛是習慣般地說道:“謝謝娘。”心裏暖暖的。

    一整天就這樣沉浸在耿氏的溫柔之中,陪著她在廚房中一起作梅花糕,原本並不熟練的我,在耿氏手把手的教導下,也像模像樣的做了起來。

    “現在你也有這種性子了,以前將你學著做做,你總說官太太不需要自己動手。”耿氏替我抹去臉上的麵粉,說道。月華,為什麽你以前沒有珍惜這種幸福呢?

    我突然伸手把手上的麵粉往耿氏臉上塗去,哈哈大笑地說道:“現在我總算想明白,這些才是最高興的事情。”說完,十分高興的按著耿氏所說的揉著麵團。

    在大廳裏,我暢懷地吃著香而不膩,糯而鬆軟的梅花糕,“娘,自己動手做得特別好吃。”

    “喜歡就好,終於看到你笑了。”耿氏吃著我遞給他的梅花糕,舒心地說道。

    當晚,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夫人急衝衝的來到我房中,“月華,老爺一個人關在書房中,別人都勸不動,你去瞧瞧吧。”

    我十分奇怪也不願意地說道:“父親從來都不聽我的,我去有用嗎?”

    “你現在不是梁家的媳婦?老爺怎麽說也會給你麵子的,七娘,你還不幫忙來勸勸月華?”大娘一雙眼睛盯這個耿氏不放。

    想到這兩天來耿氏為我做的一切,我隻得答應:“我去看看情況,但是不能有什麽保證。”

    被大娘拖著來到曾經極其厭惡的書房前,一群妾室都聚在那裏,顯然等著我這個冤大頭。

    我瞧了瞧他們,看見一旁丫頭手中的酸梅湯,接了過來,輕聲敲了幾下門,“父親,我是月華,天氣熱,我送了解暑的酸梅湯過來,您開開門好嗎?”

    “就你一個人進來。”白鬆誠大聲地說道,顯然知道屋外不止我一人。那些女人的臉色十分難看,沒有想到我如此輕鬆過關。

    進了書房,看到白鬆誠閉著眼靠坐在書桌前,桌上堆滿了文件,顯然是在為公事煩惱。我識相地放下酸梅湯,便準備走開,白鬆誠的聲音便傳來,“前些日子你做得不錯,讓我們有機會讓書梁家,雖然最後事情被壓了下去,但是畢竟也幫了苻大人不少。”

    我沒有想到自己的善舉在白鬆誠眼中不過是陷害梁家的手斷,但是早已不想過多解釋,“我知道了,父親。”說完便想退出去。

    白鬆誠再次把我拖住,說道:“梁家結了梅家這門親事,真是太長他們誌氣了,如今由吏部的梅家出麵,不停的聯絡一些都城的下級官員,顯然是有所行動。我最近忙著旱災的事情,一時半會也不能好好幫助苻大人,月華,你要機靈點,看準機會還要下手。”

    我心寒不已,點了點頭退出書房,希望我的敷衍讓耿氏在白家的日子可以好過些。在一群女人不解的目光下,我攜著耿氏迴了屋子。

    “娘,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有些舍不得地說道。

    耿氏擦了擦眼淚,叮囑道:“你是迴家,梁家才是你的歸宿。有些事情娘也不多說了,你凡事看開些,這日子也就過去了。娘一直守著你。”

    我躲進耿氏的懷中,享受著最後的短暫的幸福。

    初七一早,心兒便早早地來到了白家,催促著我迴家。我卻一心想和耿氏一起吃過壽麵,遲遲不肯動身。

    “小姐,你總算出了白府了。”我剛跨出白府的大門,心兒便雀躍地說道。

    我不明所以地問道:“有什麽事情那麽著急?我要逛完七夕的廟會才會梁府。”

    “你不在的時候,姑爺的臉色就沒有好過,我和幾個丫頭都不敢多和他說話。”心兒說著便一臉害怕。

    我卻固執地說道:“不用害怕,我逛完了就迴去。今天我是壽星,你要聽我的,而且又是難得的七夕,你就不想和大家一起乞巧?”說完便拖著心兒往人群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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