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旭反倒沒有我那般著急,“既然信中說證據確鑿,而且母親剛才也說了會小心,我們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小瑩在宮中也呆了快兩年多了,那點自保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

    我轉念一想,惠妃的確不是好相處的主,當初與曹太醫合謀之事已顯出她的不俗能力。被算計的我現在替她擔心真是多餘。

    “傻笑什麽?”日旭的問話把我喚迴神來。

    我又呆呆地笑道:“那這迴我自私地逃避也沒有關係咯?”

    “原來是擔心這個?”日旭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你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後宮之事,也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我仍舊不放心地問道:“夫君如果不去調查一下可好?”

    “我這麽做的話,你不吃醋?”日旭反倒問起我的感受。

    我臉色黯談,說道:“作為兄長,夫君幫助惠妃娘娘,月華沒有計較的理由;如果夫君真的還有別的意思,那月華也不是窺視人心的高手,何必為無所知的事情一味地折磨自己?”話雖如此,可之前自己也說過,愛與嫉妒就如人與影子,無法分割,我如今可以說得那般坦然,是真的不那麽在乎嗎?日旭對我的好,怎能不放在心上?

    “你這樣的通情達理,我還有什麽好說呢?反倒覺得有些心裏不舒服。”日旭轉開進了屋子。

    一陣風吹過,發髻上插著的那枝桃花吹落了幾片花瓣,與原本地上的散落花瓣混在了一起,已無法分辨清楚。

    我是傷了日旭的心。因為我的過於大度,還是因為我道明了惠妃堪憂的處境?

    “心兒……”我看著滿園的桃花,心中奇妙的念頭冒了出來。

    心兒聽到我的喚聲,從偏屋裏探出腦袋。

    “再叫上兩個小丫頭,滿園的桃花正開得好,我們集些桃花瓣已被將來之用。”我隨意地說道。

    心兒饒有興趣地走到我的身邊,抬頭看了看我的發髻,滿眼含笑地問道:“小姐是打算如去年冬天般,做些香袋?還是一枝一枝地折下做發簪?”

    我撲哧一笑,說道:“都不是。桃花的香太過濃鬱,做香袋不合適;這頭上的發簪隻是夫君的神來一筆,小丫頭就會胡思亂想。”

    “那這些桃花瓣要了有何用?小姐不知怎的多了那麽些古怪心思。”心兒被我這麽一說有些糊塗。

    我動手拾了些遞上的散落花瓣,說道:“這花香不適合做香袋,但釀成花汁,用來做點心或者泡茶,那這甜鬱的香味是在合適不過,如果懂得釀酒的方法,那乘著花季釀上一壇子桃花釀,就更是極品了。”“集花瓣釀花汁,心兒還會,這釀酒,可是難倒我了。”心兒聽了我的話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小姐,我先叫上兩個丫頭,多收集些花瓣,以後怎麽做就等你的吩咐了。”

    我點頭答允。不一會,兩個小丫頭和著心兒各自提了竹編的小籃子,穿梭在桃花從中,三個紅撲撲的臉蛋,在桃花的映襯下,青春洋溢。我一時玩性起來,也穿入桃花林子,伸手采摘起綻開的桃花。

    心兒頗為頑皮,捧起地上散落的桃花瓣往我身上灑來,“天女散花咯……”

    我沒有躲開,也不甘示弱的抓上一把,往心兒身上灑去。

    “小姐怎麽連枯枝落葉的都扔?那就不是天女散花了。”心兒機靈地躲過。

    我假裝一時氣惱,往心兒那邊追去,她早已習慣地往別處躲去。一時間打打鬧鬧地好不熱鬧,在三月下旬的舒爽日子裏,臉上已溢出了汗滴。

    “心兒,不鬧了。”我喘著氣,說道:“你們繼續,我去北閣那裏歇歇。”

    心兒大聲笑道:“小姐逃了。嗬嗬……”

    我不理會地踱進北閣,卻看到日旭端坐在我習慣的太師椅上。

    “怎麽還像個小孩子?”日旭顯然知道我的走入,“現在怕是怕熱了吧?”

    “夫君怎麽來了北閣?”我緩了緩神問道。

    日旭抬手拍去我身上的零散花瓣,說道:“你把北閣布置得十分舒適,難得讓我用一下沒有關係吧。”

    “夫君如果喜歡,我很是歡迎。隻是這裏沒有煙雨樓的戰略圖和眾多兵書。”我樂盈盈地說道,“我正讓丫頭們收集些桃花花瓣,以後可以做些桃花糕點。可惜不會釀酒,要不自己製些桃花釀,乘著早夏舒爽的風,在這桃花樹下,配上三兩小菜,輕啄上幾口桃花釀,真是快哉。”

    “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花落家童未掃,鶯啼山客猶眠。酌酒會臨泉水,抱琴好倚長鬆。南園露葵朝折,東穀黃粱夜舂。”日旭一時興起脫口而出,“春釀桃花酒,夏泛舟於湖,秋登高覽景,冬踏雪尋梅。不知何時我們才能過上這樣的逍遙日子?”

    我一時口快地說道:“隻要有這個心,在哪裏都可以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可仔細一想,日旭自幼起,身上的擔子一天天的增加,他的一舉一動關係著整個武朝的黎明百姓,恐怕這般閑雲野鶴的生活一輩子都沒法子享受。

    “我不求隨心所欲的活著,因為我姓梁;我隻求有你想伴餘生,因為那就是幸福。”日旭抬頭看著我的眼睛。

    我握住他的手,笑笑地說道:“等夫君有繼承者的時候,我們兩個再踏遍大好河山,北上長白山脈,西去蒙古草原,南至雲南大理,東到汪洋大海。”

    隻是這一切的美好憧憬,都被第二天的噩夢所摧毀。

    婆婆一早自梁家入宮,我也一如既往地吃過早飯後,在北閣中練字看書,還捉摸著用桃花作點心的事情。可不到午時,平管家急匆匆地尋來,說日旭的舅舅正在春暉園等著我。我問是何事,平管家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不明就理快步走向春暉園。踏入園子,隔著主屋的門就看見舅舅來迴地在屋中踱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走進屋子,冷靜地問道:“舅舅,您找月華所為何事?”

    舅舅如泄氣的皮球往椅子上一坐,就說了那麽一句話:“月華啊!小瑩她可闖禍了。”

    “舅舅你要說明白事情到底如何?消息是否可靠?”我追問道。

    “是小瑩宮中頗為可靠的宮女傳來的消息。”舅舅垂頭喪氣地說道:“妹妹早上入宮後與小瑩一同去求見了皇後,之後眾人就一同去明妃宮中問罪。可奇怪的是,當證據和證人都鐵板釘釘的時候,那個叫小翠的宮女死而複生般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之後又如何?最多不過是一場誤會,惠妃娘娘賠個不是也就過去了。”我說道。

    舅舅一副不是如此的表情,慢慢說道:“可那個明妃當著眾人的麵盤問了那個證人,然後又問了小翠,不知怎麽的,那證人和小翠都一口咬定,是皇後娘娘指示他們下藥還小瑩流產,也是皇後娘娘指示他們陷害明妃娘娘。”

    “那也不是惠妃娘娘的錯不是?”我隻能抓住這一點。

    舅舅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有所不知,皇上那個時候就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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