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二十歲呢。」


    蔣南翻了個身,平躺在他旁邊,腰間的手也滑到肚子上,動作沒變,蔣南舒服的閉上眼。


    她的肚子從小就是涼的,也因為這個,殷鳳嬌總是怪她是個女孩,男孩才不會有這些煩心的毛病。


    總不知不覺想到這些糟心事,她揮散繁雜,把頭搭在他肩膀上,感嘆:「好舒服。」


    「哪裏舒服?」


    「肚子。」


    周楊側過身,開始認真的把他掌心的熱氣渡給她,磨了一會兒,他有些沮喪。


    「怎麽還是涼的呢?」


    「嗯。」


    蔣南把他手拿走,側身紮進他懷裏,「肚子涼的人,生不出小孩。」


    周楊的手改為順她的背,聽她略帶傷感的話,手上動作也沒停,滑到她後腰,指尖探尋那兩窪腰眼。


    對於生小孩這件事,從來沒在他腦海裏出現過,他也有些迷茫,「誰說的?」


    「我媽。」


    「那就不生,女人又不是非得生小孩。」


    蔣南眼裏酸澀,不知怎麽迴事,每次她隨便說出的話,周楊都會給她心底最期望的答案,越契合,越害怕。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生怕又引出他的執拗。


    她掛在他身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室內溫暖,床單是老闆娘新換的,帶著老式洗衣液味道,她露著鎖骨,那裏密布淺淺的粉紅。


    周楊忍不住又輕吻幾下。


    蔣南覺得好熱,連皮肉下的骨頭也灼燒著,她忍著脖頸間的舒服,輕聲問:「假如明天世界末日了,你會做什麽?」


    「愛。」


    他揚起臉,黑亮的眼睛裏是她的倒影,散漫,愜意,連她自己都陌生的模樣。


    細密的吻鋪天蓋地,遊走到耳邊時,他說:「跟你。」


    蔣南笑著翻身,反客為主。


    *


    離開時,周楊的臉色灰得像烏雲密布的天。


    「到底跟不跟我走?」


    他的胳膊環住蔣南的腰,她坐在床邊,正要彎腰穿鞋。腰部阻力強大,蔣南隻好哄他,「走啊。」


    腰間的手倏然解開,隨即是一個溫熱的身體覆上來,耳邊溫熱,周楊壓抑激動的語氣,「真的?」


    「嗯。」


    蔣南手還在努力撈地上的鞋子,說話的語氣有些敷衍。


    周楊放開她去穿鞋,自己又躺迴床上,他的皮膚很白,沒有血色,胳膊上蜿蜒的青筋直至脖頸,喉結凸起,胸膛緊緻,關於他的一切都散發青春的氣味。


    蔣南視線流連,白色被子蓋到他的腰,他很瘦,腰側是流暢的弧線,那裏有一條清晰的溝壑,被子的陰影籠罩著,讓人想一探究竟。


    她不自覺咽了口水。


    很奇怪,她以前從來沒覺得自己在這方麵有需求,不管是青春期還是成年後,那些澎湃的,肆意的青春,都和她隔著寬寬的銀河。


    所以,當初才那麽輕易說服自己,既然沒什麽執念,也沒需求,早晚都會結婚,嫁誰不一樣呢?


    直到走進圍城裏,她才幡然悔悟,但還停留在可以開解自己的程度。


    可現在,遇到他。


    所有的謊言,都沒法過自己這關了,她騙不了自己。


    不管是深夜,還是白天,每時每刻,她都有一種抑製不了的衝動。


    就是來這裏。


    他永遠在這等他,那麽可靠,她會坐在他旁邊,看麵前的小鍋咕咚咕咚冒泡,食物是熱的,沒有任何禁忌。


    吃飯理應不分白天夜晚,隻要遵循身體的唿喚,餓了就要吃,有什麽不行的呢?


    那麽,身體瘋狂叫囂著,想他,想見他,這就是愛麽?


    二十五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愛意翻滾,那麽陌生,燃燒著幾乎吞噬她,她甘願化成灰,和他一起,埋葬在同一株桃樹下。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波動激盪,眼眶忽然發紅。


    原本在床上生悶氣的周楊發現她不對勁,打個挺從床上起來,眼神裏帶著愧疚和抱歉,他不敢抱她,隻半跪在床邊,手伸出又縮迴。


    蔣南看他這樣,更是完全放任情緒,癟嘴哭出來。


    她哭得很醜,像第一天去幼兒園的小孩,聲音高亢,眼淚像線一樣在下巴滴落,像放快了的輸液瓶。


    周楊嚇得兩隻手不停幫她抹眼淚,隻是指尖剛抹過,新的一滴又迅速湧出,他有些無措,嘴裏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蔣南哽咽著停不下來,隻能搖頭。


    「要我怎麽做?」


    他慌亂下床,連鞋都沒穿,彎腰哄她,眼神裏全是慌亂。


    蔣南止不住哭,隻能抓住他的手,一頓一頓地說:「別擦…磨…磨眼睛,疼。」


    周楊急忙把手收迴來,濡濕的臥蠶處,有淺淺幾道紅痕,他懊惱的皺眉,手更不知道怎麽幹什麽了,匆忙撓一下後腦。


    「有紅印子了,怎麽能消掉?」


    他走去洗手間把毛巾浸濕,水冰涼刺骨,他渾然不覺,利落擰幹,疊成長方形。


    蔣南已經從大哭轉換成抽噎。


    他心裏煩悶,隻為她眼下的紅痕。


    那是拜他所賜,眼淚流過時會劇痛,他總是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此刻,幫她擦臉成了他幹過最緊張的工作,他拿著毛巾,輕柔地走過沾滿淚痕的臉頰,最後到眼下時,手腕顫巍,不敢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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