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海風吹過。


    少年拿著一捧白玫瑰,站在二人身後,「非情人節快樂。」


    陸曼容忽然笑了起來。


    李菲兒本想揶揄她,卻愣住了,她從沒有見過陸曼容有這樣的笑容,那笑容從唇角直抵眼角,像朵盛開的花。


    「你是對的,菲兒。」陸曼容低頭嗅了嗅白玫瑰花束,「他很可愛。」


    * * *


    no.9區酒吧。


    黑襯衣青年倚著吧檯晃玻璃杯,玻璃杯裏的冰塊噹噹響。他確實長了一張很擅長招蜂引蝶的臉,一雙桃花眼很能吸引異性好感。


    「組長,你要的檔案我沒找到。」黑襯衣青年抖了抖菸灰,懶洋洋道:「這裏太吵了,我聽不清。警署那幫人太難搞了。我覺得咱們以後還是別來no.9區了。托爾剛被免職,怎麽會幫我,他想搞死我還說不定呢——」


    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麽。


    「好吧。」他嘆了口氣:「我再試試,那就這樣,我明天一早再去警署看看,戴維·羅森已經走了,我問問蘭斯——」


    話音未落,忽然被打了一拳。


    那真的是毫無保留的一拳。沒有任何防備,黑襯衣青年一個踉蹌,手機砰地掉到地上。


    尖叫四起。


    沈燦扶著吧檯從地上爬起來,抬眼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布雷司?」


    棕色頭髮的年輕調查員,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同事,一雙墨綠色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的憤怒。


    「果然是你。沈燦,你為什麽幾次三番把我們的內部消息賣給太陽日報社?」布雷司胸口劇烈起伏,冷冷道:「那個女記者,你真就那麽喜歡她?還是為了錢?沈燦,你難道缺錢?」


    黑襯衣青年扶著吧檯,擦掉唇角的血,咳出一口血,「誰不缺錢?」


    「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我已經賺夠錢了。」他站在一地狼藉裏,竟然笑了兩聲,「布雷司,你打了我一拳,氣也該消了吧。我站著讓你打,你替我買單,這不虧吧?」


    二人對視片刻。


    黑襯衣青年倚著吧檯,笑得沒心沒肺。


    布雷司揉了揉右手,深吸一口氣,「miss lu說的對。你是個不擇手段的混蛋,沈。」


    「她真這麽說的?」沈燦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


    「何止。有段時間她簡直天天罵你。」布雷司點頭,「對了,你知道嗎?她和諾亞在一起了。」


    「原來是真的?」沈燦挑眉:「我還以為是個蹩腳的假消息。」


    「是真的。」布雷司點頭,看起來倒沒有很驚訝,「其實這我並不意外,你知道,她是個夢想家。」


    「你是說她愛做白日夢嗎?」


    「……」


    「miss lu說你總愛諷刺她。我以前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布雷司嘆氣道:「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欣不欣賞她,你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個很特別的人,陸曼容就是喜歡做一些令人大跌眼鏡的事。她不喜歡命運。」


    沈燦放下酒瓶,認真地看著布雷司。布雷司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內心忽然升起一種不詳預感。


    「嗨!」沈燦吹了聲口哨,攬著布雷司的肩膀,沖酒保比了個手勢,「再拿五瓶威士忌,今天我朋友買單。」


    * * *


    「我不幹了。這些錢我一分不要。很難懂嗎?」


    在丟下最後一枚硬幣之後,金色頭髮的小偷離開了,當著所有人錯愕的麵孔。


    維克特心裏很清楚,自己隻是個小偷。


    盡管q每次給他的錢都很多。他也隻是個小偷。


    所以當q要求他殺人時,他拒絕了。


    倒不是因為良心未泯。維克特純粹是覺得自己已經賺夠足夠的錢了。對於一個全無野心的失敗者來說,這些錢足夠他在no.9區最大的酒館消磨整整三個月了。


    而維克特就是這種人。


    而且,一直以來,他內心深處都有種不安。就像在垃圾堆和廢品廠度過了三分之二的生命流浪狗,天生對危險有種無可替代的警覺。所以維克特幾乎是剛拿到五百美金,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了。他正想找個地方盡情揮霍,卻忽然發現露西不見了。


    那個整整兩天寸步不離跟著他的女孩,忽然不見了。


    以至於他竟有些不適應。


    但很快他又開始嘲笑自己。


    搞什麽?


    說不定她終於聰明了,知道從他身上是套不到更多錢的,還不如早早迴到售貨機裏呢。


    「聽說你拒絕了q?」從電話那邊傳來安迪的聲音。


    「是又怎樣?」


    「我是相信q的,你知道吧?」安迪似乎嘆了口氣。「不過,你真的就不試試嗎?今天是那個妓|女最後一天跟著你了吧?如果我是你,我會後悔的。」


    維克特冷冷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後悔?」


    「我就是知道。」安迪的笑聲有些怪異,「看來你把她還迴去的時候會有麻煩了。我的朋友,迴頭。」


    維克特愣了一下,猛地轉身,終於看見了女孩。


    昏暗潮濕的巷子裏,燈光一閃一閃,仿生人女孩身上幾乎沒什麽衣服,頭髮淩亂,眼下有幾道新鮮傷口,肩膀和腿上全是青紫的痕跡。她就那樣站在灰蜘蛛巷裏,飛蛾在燈泡下飛來飛去,劈啪作響。


    「你為什麽亂跑?」他終於開口,冰冷的聲音,「你明知道我沒錢賠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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