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上上下下浮動起奇怪的氣氛。


    人人看起來都是緊張的,他們惶惶的上下走動著,焦躁的等待著,卻什麽事都做不了。


    說起來,在這個時候唯一有事情做的,就是守衛的軍隊了。


    蒼穹之縫隙已經被合攏,如今還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讓人徒生安全感,因而大部分親衛軍被調到白塔周圍守護,也就沒有人會注意了。


    五人一列的親衛軍,在這個城堡裏大概有一百多隊。他們分別在‘門’口,樓層的樓梯口等地方層層把關,一臉莊嚴肅穆。


    而在白塔的最高層,那個神秘之處,卻安靜的有些過分。


    梔子和杜鵑跪在地上,她們的身體瑟瑟發抖,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一張臉幾乎蒼白到透明。


    白若琳在她們的前麵,單膝跪地,低著頭,卻也不說話。


    白若琳是海‘女’,她身負不同的身份,就算是白王,她也可以不用行禮。


    但是如今她竟然跪下,可見事態的嚴重‘性’了。


    可梔子的心裏明白,白若琳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她也是海‘女’,也是白若瓊的妹妹。他們不會拿她怎麽樣,還會為她找盡各種理由。


    但是她們不會。


    她,梔子。會成為最大的替罪羊,永世不得超生。


    一想到這裏,梔子的身體就忍不住的顫抖。她的手掌出了很多汗,軟趴趴的‘弄’濕了地板。梔子的牙齒也在相互碰撞中發出奇怪的聲音,如同骨頭碎裂一般。


    白若瓊站在這四個人的麵前,他高高在上,象征著權威與世界。


    他俯視她們,這些年輕而姣好的麵容,因為恐懼而‘花’容失‘色’。


    於是他開口:“屍體呢?”


    白若瓊的聲音素來沒有什麽感情因子可言,因而在這種情況下,愈發顯得可怕駭人。但其實也都是梔子等人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這種問話,梔子是沒有身份可以迴答的。


    她便聽到白若琳低聲道:“不見了。”


    “不見了。”白若瓊重複說,語氣裏卻並沒有質疑。


    但見他這麽說,白若琳便又補充道:“我同杜鵑去麵請皇兄時還在,迴來就不見了。還有宋大人的胞弟青衣,一同不見了。”


    方才眾人都被宋青衣指使了去做事情,等到迴來的時候,卻發現宋青衣連同卿盞的身體一並不見了。


    梔子是最先迴來的,她手裏端著紗布冰塊等東西,走到‘門’前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她嚇的手裏的東西掉了個幹幹淨淨,左找右找卻怎麽也不見這兩個人的身影了,唯有地上還殘留著一小片血液,在時間的發酵下已經發黑了。


    “哦。”白若瓊低聲應了一聲,卻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意義。


    隻見他抬起頭來,走到了窗台前,仰望著天空。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說:“阿琳,跟我走。”


    說罷,白若瓊卻徑自離開。


    白若琳一愣,她已經不明白白若瓊的意思了。原本的計劃如今早就不一樣了,當初他隻是說讓白若琳幫助卿盞,以在最後的祭祀中,消耗光卿盞的能量。


    按照白若瓊當時的說法,這是為了他們能夠更好的控製卿盞,便想了一個法子,這樣穩固住她。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刺客前來刺殺,而如今竟然連屍首都找不到了。


    白若琳的心理也非常忐忑,她是個認真的孩子,萬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尤其是白若瓊給她的任務,她無一不完成的很好。


    但是這一次,卻是搞砸的厲害。


    但白若琳心‘性’善良,雖然對待卿盞不太友好,那實則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對待身邊人,她卻是再溫和不過的了。


    於是臨走前,白若琳迴過頭來叮囑梔子和杜鵑兩個人說:“若是我不會來,你們兩個哪兒也別去,就在這兒等著。聽懂了麽?”


    梔子與杜鵑齊聲說:“是。”


    她們兩個自知犯下大錯,已經無可挽迴。如今白若琳是她們唯一的依靠,聽到白若琳這樣說,她們便戰戰兢兢的應下了。


    白若琳見她們如此,便點了點頭,又快了幾步,追上了白若瓊。


    白若瓊徑自走迴了自己的房間裏,他半掩著‘門’,給白若琳留了退路。


    白若琳走進房間去,又把‘門’細心關上,轉過身來,卻見到白若瓊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開始坐在窗台邊上喝茶。


    “阿琳,過來。”


    見白若琳站在那邊發愣,白若瓊竟然好脾氣的對白若琳招了招手。


    “哥哥……”白若琳心裏虛的厲害,因而這樣可憐巴巴的叫了一聲,卻不敢往前走一步。


    誰知白若瓊今天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好,他那空‘洞’的眼睛裏竟然出現了些許溫和的神‘色’,‘唇’角也微微上揚了一點。


    他再次對白若琳招手,然後說:“阿琳,過來坐。”


    於是白若琳便一咬牙,一跺腳,走到了白若瓊的麵前,在白若瓊對麵的坐位坐下了。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個泰然自若,仿佛在享受人生的休閑時光。而一個則戰戰兢兢,一臉緊張的樣子,心裏還惦記著另外的兩個‘女’孩子。


    白若瓊自然知道白若琳的心不在焉,他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說:“阿琳,不要想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著,一直等著。”


    “等著?等什麽?”白若琳眯了眯眼睛問。


    “是啊,等著。等那個曆史‘性’的時刻。”白若瓊說。


    白若瓊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是微微顫抖的,裏麵竟然有微微的狂熱。


    白若琳看著自己的哥哥,卻覺得格外陌生,自己的哥哥分明是一個空乏的如同空氣的人。但眼前的這個人,卻好像變得真實起來,開始顫抖,開始崩裂。


    那個曆史‘性’的時刻,指的是什麽呢?


    白若琳並不知道。


    她順著白若瓊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哪裏的天空格外清朗,在蔚藍‘色’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而金‘色’的光華在哪裏閃現,如同將要從天上落下來的金‘色’河流。


    這些閃爍的金‘色’,在天空中無限的聚集,好像是等待了太久的怨憤,在這一刻,終於要爆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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