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地處隱蔽,在海上又行駛了兩天之後,湯宋羅不得不放棄了船隊,改用一艘小船來奔向冰島。


    在這幾天裏,阿盞的高燒依舊沒有退,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湯宋羅還是不能夠不擔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女孩子的一言一行就扯痛了他的神經,讓他忍不住想要去幹預她的命運。


    盡管這也是一場徒勞。


    小船越向南行駛,天氣就變得冷了起來,好在船上有出行前準備好的棉衣。這就是在海上的人常年養成的習慣,他們總會帶著各個季節所需的衣服,因為一旦出海,歸來時便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季節了。


    大海減緩了這個世界的速度,卻讓有些人的命運變得越來越快,這就好像是高速旋轉的車輪一樣,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再也停不下來。


    湯宋羅這幾天來一直親力親為的照顧著阿盞。阿盞的高燒已經發展到了無可挽迴的地步,她周身藍瑩瑩的光也變的淺薄起來,這是奇跡流逝消耗的跡象。


    湯宋羅害怕阿盞會撐不到他們到達冰湖的那一刻,便想方設法的用奇跡為阿盞維持。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湯宋羅發現自己的奇跡,居然無論如何也無法融入或者代替阿盞自身的力量。


    這讓湯宋羅皺緊了眉頭。


    在這個世界,其積分三六九等,質量與性質不一而同,但有一個規律則是無論是什麽性質的奇跡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低等級或者同等級的奇跡,隻是這種奇跡的轉化需要消耗非常多的力氣罷了。


    湯宋羅並不害怕消耗力氣,他更害怕的是這種無力。


    一點也不自誇的講,湯宋羅作為大人已經有好些年,作為大陸上少有的高等奇跡大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奇跡居然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孩子。


    而阿盞還是在昏睡中,她單薄而固執的藍光一直守護著她的身體,保證她不會受到任何摧殘,同時也拒絕了所有來自外界的好意。


    難道,這個世界上又要誕生一個和占星大人一樣的強者了麽?


    湯宋羅這麽想著,他看了看阿盞,終於歎了口氣。


    而與此同時,站在甲板上的占星大人,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旁邊站著一個同樣穿著白衣的少女,兩個人的衣飾看起來相仿,看起來也是一對璧人。這少女,正是白若琳。


    “早跟你說這地方太冷,你還非要來,凍壞了吧。”白若琳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海獺裘衣,雪白的絨毛把這個嬌小纖細的女孩包裹起來,襯托的好像聖潔的開在納斯比汀雪山上的雪蓮。


    而占星大人卻仍舊隻穿著一件單衣,他白衣似雪,伸出手來儒雅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完全無視了白若琳貌似關心的話語裏隱藏的幸災樂禍。


    “我要是能生病,早就病了,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占星秀美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他站在甲板上眺望著海岸上銀白色的地平線,然後緩緩道:“我猜,一定是有人惦記我了。”


    “我說,我們幹什麽非要來這種鬼地方?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白若琳同樣以無視迴敬了占星,她忍不住再次拉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聳了聳肩。


    周圍的海風吹過來,冷而潮濕的海風吹在白若琳燦若蓮花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這讓她看起來非常的不幹淨,白若琳不喜歡不幹淨的東西。這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沒錯,此時這兩個白塔最神聖的人,卻站在一條不算寬闊的船上,而這艘船,卻是在冰島外幾百米處的海域。


    這裏是一處狹長的海峽,周圍都是連綿的冰雪鑄成的岸,也是進入冰島前去冰湖的必經之路。


    占星在這裏等人,等的,卻是同樣惦記著他的湯宋羅。


    事實上在五天之前,占星還和白若琳在塔斯羅裏城的街道上購物。自從從裏鎮離開後,他就去了塔斯羅裏,想要把樂不思蜀的白若琳拎迴白塔去。但也是在那個時候,占星卻發現天上的星宿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起眼,卻是致命的。


    天上有一顆星,居然悄無聲息的前進了一步。


    天上的每顆星星都是移動的,但是在這種動態中,它們又保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正是這種平衡保護著萬物生生不息的繁衍,一旦錯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事實上人生總是麵臨很多選擇,在諸多選擇中,會有幾個關鍵點來左右星宿的變化。但這種變化也是遵循規律的。


    占星一生都用在與星宿為伴上,他忍不住想,如果前往一個完全位置的選擇,那麽星宿會如何變化呢?正是這個念頭,讓他在發現阿盞的時候,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但後來占星卻明白了過來,一旦變化開始,就無法停止。


    所以他在這裏等待,等待著湯宋羅的到來。他知道他的身邊一定會帶著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


    這場相遇即將開始。


    此時湯宋羅卻在船上忙的不可開交。自從度過了昨天夜晚之後,阿盞身上的溫度卻突然上升了起來,這種熱使得他們為她用冷水擦拭身體時,她的溫度都會把冷水迅速的蒸騰成水蒸氣,這種溫度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的身體可以承受得住的了!


    此前湯宋羅也見過血脈重鑄,但是像阿盞這麽霸道的重鑄卻從來沒有見過。阿盞的血脈到底是從何而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去猜測了,而到底是誰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可以為這種血脈進行血脈重鑄,湯宋羅的心裏卻隻有一個人選。


    一定是占星。


    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強者。


    想到這裏湯宋羅的雙手握成了緊緊的拳頭,他從前隻是以為那人深不可測卻一直隱蔽室外,盡管身處白塔卻並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但這麽說起來,他一定是知道什麽非常過分的事情。


    就在湯宋羅這麽想的時候,湯穹卻前來匯報。


    “大人,一艘船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上麵說是占星大人和海女殿下要請大人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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