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盞渾身濕漉漉的坐在甲板上,她看著眼前清秀儒雅的男子,沒有說話。


    “姑娘怎麽稱唿?”湯宋羅用一雙精明的眼睛把阿盞渾身上下看了個徹徹底底,最後在阿盞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眼。


    阿盞仍舊沒說話,她隻是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男人。


    湯宋羅卻不以為然,他仍舊帶著一副溫和的笑意,卻再沒有看過這個狼狽不堪的女孩子一眼。


    “雖然不知道吞天怎麽會帶你來。”湯宋羅說。“但既然吞天沒把你吞進肚子裏攪成肉泥,可見你還是有些值錢的。話說迴來,塔斯羅裏的貿易節也快來了,正好是個販賣奴隸的好時候呢嗬嗬。”


    湯宋羅自顧自的說著,全然不顧阿盞的臉色由白變紅,再由紅變得慘白。


    奴隸。


    阿盞咬了咬牙關。


    在莫紮克,身份的等級分化是極其縝密的。處於金字塔頂端的是叫做白塔的政權組織,在其下則是軍官與大人,再下則分別為貴族、富賈、平民、流民與奴隸。


    作為社會的最底層,奴隸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沒有姓氏和名字。因此換言之,在莫紮克大陸上,任何一個沒有名字的人都可以被當作奴隸販賣。


    這裏所說的名字並不是簡單的一二字,而是一種與血脈相關的秘事。


    “我叫阿盞。”阿盞咬牙切齒的說,她的聲音單薄而細微,簡直就要飄到海裏去一樣。


    而湯宋羅則迴過頭來,他帶著滿意的笑意點點頭,然後另外一個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出來,他手裏拿著一套嶄新的灰色衣裳,朝阿盞走過來。


    “你又欺負小姑娘了。”那男人個子很高,看起來很健壯。聲音有些幹燥,但語氣卻非常溫暖。“喏,去洗洗。”男人把衣服遞給阿盞,然後補充道。“從哪個門右轉一直走到頭,這船上沒有女人,你自己看看辦吧。”


    阿盞被動的接過來那一套衣服,衣服是完全的灰色,但質地柔軟而輕薄,是阿盞從沒見過的材質。


    “我可沒有欺負她。”湯宋羅看清來人後挑了挑眉梢,他搖了搖手裏的扇子,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我隻是教她怎麽正視自己。隻有奴隸才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姓名。”


    “我不是奴隸!”阿盞提高了音調強調。


    “也好不了哪裏去。”湯宋羅滿不在意。“你沒有姓,不是麽?”


    阿盞的臉瞬間蒼白。


    阿盞確實沒有姓氏,至少自她記事起,母親就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於姓氏的一切。


    “你叫阿盞,盞,是非常美好的意思。”母親曾經這樣對阿盞說。


    於是年幼的阿盞就知道自己有一個非常美好的名字,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你怎麽沒有姓氏?這不可能。沒有姓氏會被貶為奴隸的。”年幼的杜月白曾經這樣對阿盞說。“不過沒關係,誰讓咱們是好朋友呢。我的姓氏也可以給你用。”


    “杜——阿——盞。非常不錯吧。”杜月白手把手的教阿盞如何寫自己的名字,但她們卻發現,無論如何,這一個杜字也無法冠在阿盞的名字之前。


    這是為什麽?


    阿盞看著眼前漸行漸近的男人,他灰色的長衫和手中的折扇襯托的他異常儒雅,但他的眼底卻有著讓阿盞血液沸騰的元素。


    “我可以,賜予你姓氏。”湯宋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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