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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啊,這次帶領師弟師妹們去s縣考古實習,感覺怎麽樣啊?有沒有收獲啊?”


    曆史學院考古係辦公室。顧楚楚站在屋子裏,空調的冷風開得很足,她拉了拉袖子。麵前一張紅木辦公桌,顧楚楚的導師孫教授坐在桌後,抬頭推了推眼鏡,慈祥地看過來。


    “有收獲。”顧楚楚點頭如搗蒜,熱淚盈眶,“感謝孫導師,讓我有機會再一次體會到了奮鬥歲月的感覺。年輕真好。”


    顧楚楚神情十分真誠實,順便雙手奉上一個紙袋。“給師母的特產燒餅。保證新鮮。”


    走出辦公樓,顧楚楚遇到剛剛交完昨夜的葉菲學妹,於是相約一起迴宿舍。


    “原來師姐臨走前是去買燒餅。”葉菲了然點頭,“果然是孫教授的得意門生。咦?我記得學姐買了兩袋啊。另一袋呢?”


    “另一袋要寄給我一個殺千刀的老同學。”顧楚楚歎氣。“本科文學社社長王明川學長。畢業後進入一家報社工作,據說目前成為最年輕報社責編,願苟富貴無相忘。”


    “哦。”葉菲點頭,繼而十分開心地笑道,“對了,顧學姐,你什麽時候去見段學長?叫我一起吧。我還沒去過金融係教學樓,導師讓我周三去那裏送一份材料。”


    “啊不好意思啊學妹,我們分手了。”


    “…………”葉菲絆了一下,被顧學姐一把抓住,貼心扶起。葉學妹驚魂未定,弱弱的問,“…學姐,你們分,分手了?”


    “人渣啊,”顧楚楚搖頭歎息,“遙想我三月前帶領你們工地實習之前,他還說迴來的時候要請我吃飯。三月過後,你師姐我不過黑了十個度,他就和我分手了。”


    “要不是他並不窮,我都要懷疑,他其實是不想花費一份飯錢。”顧楚楚沉重拍了拍葉菲的肩,語重心長道,“葉學妹,聽師姐一句勸,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提前看好人品。”


    “段,段學長人品不好嗎?”葉菲瑟瑟發抖,畢竟金融係研究生段清學長儀表堂堂,氣質清冷,曾多次被評為a大背影酷似黑雲杉雪鬆的一位男神。“學姐,你認識他的時候,怎麽沒好好檢驗一下?”


    “我認識他的時候。”顧楚楚迴憶道,“那是在五年前了。”


    葉菲抬頭,看到顧學姐皺眉,輕飄飄歎了一口氣,林蔭道灑落細碎陽光,“那時他幫了我,我覺得他一定是個好人。”


    葉菲歎氣,“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再來一次,顧學姐,你還會選考古係嗎?”


    “會啊。”顧楚楚想了又想,低頭微笑,“當然會啊。”


    顧楚楚迴到宿舍,開門,走到廚房煮了一壺水。三個月沒再迴來,宿舍裏積了不少灰。昨夜八點大巴剛迴學校,隨便買了點飯,吃完就九點多了。顧楚楚腰酸腿疼,實在不想打掃衛生,早早睡了。


    於是隻好今天再清掃房間。


    顧楚楚拎起掃帚,掃地拖地。順便把桌子上一張和段學長的合影扔進垃圾桶。


    渣男挨千刀。十分不幸,在做大巴車迴來的路上,顧楚楚在顛簸中睡著三次,共夢渣男兩次。夢裏的少年一身白襯衫,人模狗樣,站在操場的樹蔭裏,戴一副金絲邊眼鏡看書。想當年,顧楚楚還是一枚柔弱少女。四年前文藝少女懷揣春花秋月的美夢,誌在感受浩瀚曆史長河,傳承人類文明,高考後報考j大考古係,絕然不知從此即將完美蛻變為糙漢的命運。


    第一次見到段學長,是在大一軍訓時。顧楚楚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在梧桐山孤兒院時幹什麽都慢吞吞,沒少被罵。孤兒院裏等級分明,孩子們拉幫結派,管事阿姨用各種手段樹立權威。大概是顧楚楚吃飯太慢,遂被阿姨威脅,唿籲小朋友們,再吃這麽慢大家就不要理她了,都是因為她,大家才飯後沒有水果吃。有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船到橋頭自然直,被管事阿姨拿拖鞋追打多次,顧楚楚索性每次吃飯時,端著飯碗站在窗邊,慢吞吞地吃。一個人吃完,再一個人去洗碗。


    八歲那年,顧楚楚幾乎每周都有兩三次低燒,病病歪歪了整整一年。那一年裏她很少離開房間,每天坐在床邊,印象最深的就是窗外一顆老梧桐樹。那時她整天坐在床上,靠在窗邊,天氣好時陽光會曬在被子的一角上,晚上那個被角也會有淡淡的陽光味道,在潮濕陰暗的閣樓裏顯得不那麽冷。白天她就坐著翻看幾本書。那是前些年捐來的,大概是某中小學舉行的孤兒院圖書義捐活動。書不多,分到每個孤兒院的孩子手裏,每人僅有兩三本。顧楚楚隨機得到了兩本書,分別是盜版《動物世界》,一本空調使用說明書。後者大概是不願意捐書的某位同學拿來充數的。在學習了空調的開關定時及維修護理相關詞匯後,顧楚楚在走廊的垃圾桶裏撿到了第三本書。一本厚舊的《愛倫坡詩集》。大概內容太過無聊,捐書者從父母那得到了這本書,實在讀不下去,偷偷帶到學校,火速投入孤兒院捐書募捐箱,從此脫離苦海。


    八歲的顧楚楚坐在房間裏,線裝書被翻地快要掉頁,窗外的梧桐樹綠葉沙沙,在地板上留下晃來晃去的陰影。睡午覺時,有時她會想,自己會不會一直這樣病下去,會不會慢慢死掉。


    但是並沒有。


    九歲後顧楚楚病情慢慢好轉,不會再莫名其妙地發燒。但依然落下病根。一但大量運動,身體就會有點虛弱。


    大一軍訓時,顧楚楚本不想請假的。於是堅持在操場上站軍姿站了一天,然而十分丟臉地在傍晚時分暈倒在太陽底下,當著眾人的麵。一片驚叫聲中,顧楚楚跪倒在地,意識模糊,決定還是不要逞強。


    輔導員要求顧楚楚開一張病假單,證明自己確實無法正常軍訓,於是次日顧楚楚跑到校醫院開了張疾病證明。校醫院的大夫給她做了係列檢查,聽診把脈,仍無法確定顧楚楚病因,最終建議少吃辣條,多喝熱水。


    “行了,同學。你可以不參加軍訓了。”老大夫扶了扶眼鏡,搖頭歎氣,“真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成天軍訓有什麽意義。姑娘,你信不信,昨天有五個同學以身體不適為理由被送來校醫院,求我開張病假條。”


    隨即龍飛鳳舞在病假單上寫了幾個大字,“疑似貧血。”蓋了個章,讚許點頭,“好了,同學,你可以證明自己有病了。”


    於是顧楚楚顫顫巍巍拿著那張證明自己確實有病的病假條,去找導員簽字。導員上下審視,目光嚴肅,以略顯鄙視的目光蓋了個章。從此顧楚楚便每天坐在操場樹下,抱著一瓶熱水,穿著迷彩軍訓服。


    第三天軍訓新生一連的聯絡員開始在操場上來迴巡視。聯絡員實際上也不用艱苦軍訓,由每連中選出一個,自從被選出來後,便負責奔波操場各處在教官間傳話。據顧楚楚觀察,聯絡員小姐姐們均由每班最漂亮的女生擔任。某日二連的聯絡員在操場上神氣來迴巡邏,路過東南角一顆大樹下,發現某位女生坐在樹下,安靜看書,除了臉色略顯蒼白,氣色尚好。於是便叫她站起來,批評教育該偷懶行為,要求走出樹蔭站軍姿。


    “同學,我有病。”顧楚楚十分誠懇。


    “我不管。同學,你是哪個係的?不站就扣分。”


    顧楚楚歎氣,站了起來。聯絡員女生手裏拿一瓶冰鎮果汁,臉上妝容精致,與操場灰頭土臉的軍訓新生相差極大。女生抱臂,斜眼看她走出樹蔭,站到陽光底下,開始站軍姿。


    顧楚楚站在燦爛陽光下。看女生翹蘭花指喝果汁。起初一切正常,十五分鍾後眼前模糊了一下。


    然後大片晃動。


    “同學,扶我一下。”聯絡員與令一名男生正靠在樹下,有說有笑,以至於沒有聽見正在筆直站軍姿的女生忽然輕輕說了一句什麽話。然後她原地晃了一下。


    一頭栽了下來。


    摔在被陽光烤得十分溫暖的橡膠跑道上,顧楚楚一陣眩暈,深吸一口氣,想要爬起來。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力氣。


    聯絡員喝完一瓶果汁,笑吟吟迴頭,然後呆若木雞……怎麽迴事,真暈倒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人影從操場邊緣大步踏來,蹲下扶起了倒地的女生,緊接著把她背了起來,飛速走向體育場外。


    “哎,哎,同,同學……”聯絡員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拉他,沒拉住。


    顧楚楚感覺自己正趴在某人的背上,背著自己的人健步如飛。於是虛弱睜眼,“你是誰?”


    男生穿白襯衫與黑色長褲,身材挺拔,戴一副金絲邊眼鏡,有一張好看的側臉,聲音冷淡,“學妹你最好去一下醫務室。”


    五分鍾後顧楚楚坐在校醫院的醫務室裏,與開假條的老大夫麵麵相覷。


    “奇怪,同學,驗過血了,你也不貧血啊。”醫生喃喃自語,神情嚴肅。


    “沒事,我從小就這樣。休息會我迴宿舍躺躺就行了。”顧楚楚虛弱搖頭,繼而轉頭看向一旁站著的人,“謝謝。謝謝你,同學。”


    “不客氣。”男生正低頭看手機,聞言抬頭說了一句,“我叫段清。”


    “段同學你不是軍訓生吧。”


    “不是。我是大三的。金融係。”段清搖頭。


    “哇,段學長你怎麽又閑情逸致,坐在操場上看我們軍訓?”顧楚楚其實對他有點印象。她坐在樹下時,偶爾抬頭,看到操場那一頭的台階上坐著一個人,穿著白襯衫,那人似乎總是一個人坐在那片被樹蔭籠罩的石頭台階上,安安靜靜,不知道在幹嗎。


    “我喜歡看新生軍訓,很有趣。”段學長手指修長,點了幾下屏幕,大概在發短信,麵無表情。


    “…………”顧楚楚內心悲憤。果然軍訓沒有什麽意義的吧,最大的意義,就是每年為即將畢業的學長學姐提供樂趣的開心果。


    “顧楚楚同學?”


    顧楚楚點頭,扭頭看他,發現他正低頭看著桌子上的病例單,稍稍眯了眯眼,掃了一眼顧楚楚的簽名。


    “感覺好點了嗎?需要我送你迴宿舍嗎?”白襯衫段學長最後摁了幾下手機,繼而把手機塞迴褲子口袋,皺眉淡淡開口。


    “不用不用了。謝謝段學長。”顧楚楚連連擺手。


    後來顧楚楚一人慢悠悠走迴宿舍,宿舍在五樓,撐著牆爬到五樓時,顧楚楚已經臉色發白。於是緩慢掏鑰匙,進門坐下,喝幾口水。


    之後顧楚楚很久沒有再見到段清。直到大一下學期,顧楚楚加入文學社,於某日沒課時坐在文學社例會教室裏讀書,那天正值十一黃金周假期,同學們迴家的迴家,旅遊的旅遊,有情侶的和情侶外出約會,作為單身年齡二十年的單身狗,顧楚楚悲傷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靠在窗邊邊翻小說邊曬太陽。


    忽然教室門口響起腳步聲,顧楚楚抬頭,門口的青年逆光站立,白襯衫在清晨的陽光折射些許溫暖的金色,他抬手敲門,聲音安靜,“打擾一下,王明川社長在嗎?”


    “社長去約會了。今明兩天都不在。”顧楚楚搖頭。


    忽然覺得那人麵相有些熟悉,片刻思索後,啊了一聲,“……段學長?”


    段學長剛要離開,聞言停住腳步,轉身走近了一點,看了看顧楚楚的臉,最終露出淡淡微笑,“好久不見,顧楚楚。”


    自從半年後在文學社教室不期而遇,二人之後的見麵頻率逐漸提高。顧楚楚得知作為金融係大三生的段清學長,最近有調研課題項目,據說與圖書文學刊物出版銷售有關,故與文學社社長王明川多有交際。某次偶然機會,段清也得知了顧學妹作為一名文藝少女,平時會寫點小說短詩。


    “不要出版。也不要參加比賽,楚楚。”段學長午休時間翻閱顧楚楚篇翻譯的某篇英文詩,簡短點評了一下。


    “……我上哪去出版啊。”顧楚楚痛心疾首。


    “那也不要參加比賽。”


    “為什麽?”顧楚楚費解。


    “得不了獎很丟人的。”段學長坐在圖書館的公共休息室,冬天暖氣充裕,唯獨這個房間一年四季常年開著窗,窗戶關不嚴,冷風從窗中弱弱地唿嘯進來。顧楚楚穿著長至膝蓋的米色大衣,坐在段學長對麵,看著他穿著白毛衣,修長手指間夾著一隻鋼筆,喝了口紅茶,皺眉仔細看顧楚楚的詩。


    冷淡模樣太過欠揍。顧楚楚一把奪迴筆記本,怒氣衝衝,“重在參與。”


    大學時光轉瞬即逝。大四畢業,顧楚楚因為不想迴梧桐山市,孤注一擲報考研究生。聽說段清在a大金融係讀研。最終顧楚楚也考到了a大。兩年未見,二人在2013年初秋,於a大圖書館重遇。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然後短短三個月後,顧楚楚又被他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分手了。


    顧楚楚想,難道自己被渣男甩了?


    工地考古實習歸來,顧楚楚打掃宿舍,扔掉二人合影照片,將悲憤化為力量,加倍揮舞掃帚拖把。


    “同學,你還好嗎?”片刻後,宿舍門被顫顫巍巍地拍響。


    “好。我在打掃衛生。”顧楚楚開門,探出頭去。


    “好的。地板晃動,我還以為樓上地震了。”門外是樓下的舍友a,叼著一袋酸奶,驚魂未定得拍了拍胸。


    “不好意思,我馬上打掃完了。”顧楚楚微笑,關門。歎了一口氣,把拖把扔迴衛生間。


    下一刻廚房的水燒開了。水壺發出刺耳尖叫,白色水霧團團升起。顧楚楚走進廚房拔掉插頭。正提著壺翻找一袋紅茶,忽然聽見門又被拍響了。


    咚咚咚。


    “我打掃完衛生了。不好意思啊同學。”顧楚楚提著熱水壺去開門,陪笑道歉,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剛想反手關門,沒關上。


    迴頭一看,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名陌生男子,男子伸出手來,擋出了房門。


    “顧楚楚同學?”男子旁邊還站著顧楚楚的對門舍友b,女生穿著拖鞋,揉了揉眼睛,似乎剛剛午休起床。


    “是。”顧楚楚跟她並不熟。見她抬頭問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是她。”女生打了個哈欠,扭頭看那名男子,“到了。顧同學就住在這裏。”


    “謝謝配合。”男子身穿一件黑色外套,棒球帽戴的十分隱蔽,遮住了半張臉。他身後還站著一名藍t恤黃頭發年輕人。女生聞言轉身拖著拖鞋離開。


    “……你是?”顧楚楚站在門口,一頭霧水。此時走廊裏隻有他們兩人。顧楚楚與他麵麵相覷。“你找我?”


    男子點頭,抬起臉來,聲音冷冷,“顧楚楚小姐,幸會。我叫肖軒,隸屬公安局緝私科2隊,找顧小姐了解點事。”


    顧楚楚反應不能,眼見他抬腳就要邁進宿舍了,才一把拉住他。後知後覺,十分驚恐,“等等,同誌,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警察?”


    “莫不是要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顧楚楚瑟瑟發抖,握緊熱水壺。


    男子被攔住,皺眉思考片刻,低頭把手伸進外套口袋,欲掏出警官證,沒掏出來。


    “肖,肖隊。”黃毛年輕人聲音弱弱,“……您忘了,您已經被停職了。”


    顧楚楚瞪著兩人。


    男子隨即停下動作,手伸出口袋,整理袖口,麵不改色,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顧小姐。我們真的是警察。想來問你幾件事。”在黑外套男子的沉默注視下,黃毛青年倍感壓力,額角抽搐,迅速掏出自己的警察證,遞到顧楚楚麵前。


    “請顧小姐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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