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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後的顧楚楚仍然會想起那年夏天的考古實習。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不會選擇去當那個實習的研究生領隊的。這樣她便從此不會再遇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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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縣,城鄉結合部,一輛大巴在坑坑窪窪的公路上搖晃行駛。準備前往該縣的一座小山頭一一白平山。


    大巴從淩晨四點出發,到現在已經跑了十多個小時。司機大叔戴著個草帽,一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窗戶外麵,夾著一支煙。猛踩一腳油門,霸氣非常。


    “哎,哎,哎。看一哈子啊。等車再拐過去,山頭就到了啊。”大巴駕駛座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


    車裏麵坐著一眾年輕人,正睡得東倒西歪。猛的被司機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紛紛睜開眼。打著哈欠,繼而神色興奮起來,坐直身體看向窗外,彼此交頭接耳。


    “學姐,學姐。”


    大巴後排角落坐著一個女生,穿一鬆垮白體t恤與破洞牛仔褲,盤著二郎腿,遮陽帽蓋在臉上,正在以一種並不十分美觀的姿勢仰天睡覺。由於感到被一雙白皙手腕輕飄飄地搖動,片刻後她抬手,拉下蓋在臉上的帽子,揉了揉眼。


    手腕的主人坐在她的前麵一排,正跪坐在座椅上,背過身來俯視她。


    “顧學姐,我們到了!”學妹花季少女一枚,笑靨如花。


    顧楚楚晃晃腦袋,眯眼看向窗外。繼而點頭。


    “學妹,坐好。”


    “學姐不記得我叫什麽名字了嗎?”學妹十分傷心。


    “……”顧楚楚想了又想,內心愧疚,“不好意思,真的忘了。”


    “葉菲。顧楚楚學姐,我知道。她叫葉菲,”學妹旁邊的男生插話,義正言辭,“葉綠素的葉,非常懶的非。”


    葉菲學妹扭過頭去,繼而前排傳來男生慘叫聲。


    作為一名a大考古係的研究生,顧楚楚今年年芳二三,讀初中期間跳過一級,現隸屬a大曆史文化學院孫敬白導師門下。孫教授痛心疾首稱顧楚楚為不肖門生,顧楚楚揚起脖子敢於在高級研討會上拆自家導師的台,師生間和樂融融。畢業即將來臨,顧楚楚榮幸成為孫教授門下唯一不明去處的研究生。


    故被打發來帶領本科大二生,作為經驗豐富的考古挖地人,帶領同學們完成人生中第一次考古工地實習。


    大巴於下午四點半到達山村。長途顛簸夠,一眾青年甚感饑餓,遂餓狼撲虎般湧入村接待所。


    “學姐,我怎麽沒看到哪有山?”葉素抓著包子,滿臉疑惑。


    “你找山幹嘛?”


    “我們不是要在那座山上挖墓實習嗎學姐?!”


    “哦。你走出接待所,繞到後麵踮起腳看,就能看到了。”顧楚楚語重心長,叼著包子點頭,“該小土坡位於s縣農村,土堆旁流過潺潺小溪一條。當地人民質樸勤勞,認為依山傍水實乃好風水,故將小溪起名通天河,土坡起名為白平山。”


    初夏的晚風其大,沙士飛揚。接待所裏空氣有些悶,顧楚楚走出來,蹲在馬路邊叼著包子瑟瑟發抖。


    “學姐,明天我們就要下地了耶!挖寶下墓!”小學妹十分興奮,叉腰嚎了一嗓子,拎著瓶礦泉水跑出來,精準地找到才躲起來五分鍾不到的顧楚楚。


    葉學妹神采奕奕,“學姐,我們明天什麽時候走?”


    “啊?哦。””顧楚楚點頭,“六點,大家不要遲到。”


    “聽到了嗎明天早上六點。不要遲到!”學妹轉身大喊,聲音洪亮。顧楚楚差點沒咬住包子。


    “還,還有什麽事嗎,學妹……”


    顧楚楚常年跟在自家導師手下,不務正事,到處閑逛,中原大地的供暖係統尚未普及廣大南方,有其師必有其徒,顧楚楚熱衷在寒冬蹭各種知名報告會的溫暖空調。因此對考古係大二這幫學生並不很熟悉。顧楚楚抬頭看學妹,後者膚白腰細,麵容清秀,姓葉名菲,一路上似乎對顧楚是這名研究生臨時實習領隊格外關注。顧楚楚想了又想,覺得葉學妹必定成績傲人。


    “有呀,學姐。明天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長褲長袖,注意防曬,勤點蚊香,早點睡覺。”


    “好的!同學們,長褲長——”熟悉的大喊,學妹的聲音中氣十足,顧楚楚噎了一口,掩麵離開。


    接待所的小旅館窗明幾淨,躺在草席質感的床板上,可愜意欣賞到一小撮蛟子展翅飛翔的感人景觀。一切是那樣的熟悉,仿佛時光倒流到了三年前顧楚楚初次工地實習的青蔥歲月。顧楚楚沉思片刻,拿起手機發了條朋友圈。


    【反季節西紅柿:考古人千千萬萬代,好學師妹青春逼人。躺在鄉下接待所的蚊帳裏,本人安詳地數著眼皮上的蚊子包.】


    瞬間集齊十讚,以及數條幸災樂禍的“哈哈哈”。


    鮞楚楚抹著風油精,從床上爬起來煮水喝。隨即以迅露不及掩耳之勢縮迴蚊帳內。


    順便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本子,顧楚楚捧杯啜飲,厚紙殼硬皮本,大約有一枚五毛硬幣的厚度,顧楚楚閑來無聊時,偶爾會在網上連載一篇武俠小說。今天還沒更新,顧楚楚頭痛,不過已經一周沒更新了,自從在忙帶隊實習的準備工作起,她就沒再更新。不過沒關係,反正也沒有人看。一種悲傷的喜悅油然而生。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qq企鵝對話框彈出,那人的頭像十分文藝,落花飄零。可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不勒斯的海:楚楚啊,轉眼你畢業j大已經兩年了。母校社團對你甚是想念。】


    顧楚楚想了又想,翻進他的空間裏,挨個查看相冊,終於認出一張笑的放肆的大臉。


    j大是顧楚楚的本科學校。在讀期間,她加入了一個文學社,社團風氣良好,在漢語言文學係的王明川社長的帶領下,整日吃喝玩樂,春花雪月。期間顧楚楚與王社長建立了深厚友誼,並且每到逢年過節,都會發短言寒喧一二。


    然而已近兩年沒再聯係。


    顧是楚隻是聽說,王社長大畢業去了一家報社,文學青年,針砭時弊,成為拖稿走狗一條。


    時隔數年,再次收到王社長的問候,顧楚楚十分感動。


    ——叮咚。


    【師兄甚為想念,思念成疾。近日聽聞師妹在h縣工作。所說h縣的特產燒餅遠近聞名,不知師妹可否給我帶來一二。】


    “………”顧楚是擦掉眼淚,平靜迴道,“不在h縣。”


    叮咚。一張照片正在上傳。


    是一張屏幕截圖,顧楚楚剛發的那條朋友???渲兇笙陸塹淖遠?ㄎ?ps地址被仔細地圈了出來。


    我日。顧楚楚一聲歎息,“王社長。你要什麽口味的”


    “隨便。最好梅菜扣肉,不要香菜,不要蔥,餡不要太油。沒事,師兄不挑。”那邊打字如飛,“楚楚啊,你現在在a大讀研嗎?”


    “……”顧楚楚泡了一杯綠茶,戳下一個“嗯”字。


    五分鐵後,朋友圈跳出一條最新消息。


    【那不勒斯沒有海:沒想到文學社前學妹美名遠揚。今天竟有人找上門來,高價求其近況。哈哈哈,我就知道她在a大!】


    ....王社長你是不是忘了屏蔽我。


    【反季節西紅柿:社長,啥意思?】


    【那不勒斯沒有海:有人向我懸賞你的消息。嚶嚶嚶,學妹你出名了。】


    【反季節西紅柿:你給了】


    【那不勒斯沒有海:我當然沒給!即使他要給我二百塊錢。】王社長義正言辭。


    “社長你真是好樣的。”


    “後來他加到一千。我就說了你在a市。”


    “……??”顧楚楚嗆了一口。


    “學妹你不要擔心。”王社長苦口婆心,“小夥子長得挺帥的,黑t恤,牛仔褲,棒球管,看起來不想壞人。前天中午拿著份報紙來到我工作的報社。是四年前六月份的報紙,指了指一篇征文,我一看,可不是就是學妹你的佳作。”


    顧楚楚愣了愣,思考片刻,想起來了。遙想2010年的三月,伊利牛奶曾聯合光明日報舉辦過一屆征文比賽“光明杯”,參賽對象麵向全國中小學生。


    效果慘不忍睹,沒什麽人參加。j大文學社因拉到過伊利牛奶讚助,全體社員被拉來充數。包括彼時考古係大二的顧楚楚。


    於是在六月的比賽表彰階段,頒布一等獎兩名,二等獎五名,三等獎十名,優秀獎若幹。顧楚楚文自小參加過無數比賽,學素養了得,一直是優秀獎安慰獎的忠實獲得者。


    比賽結果在2010年6月1日的光明日報上刊登,並且按得獎名次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連續刊登獲獎文章。顧楚楚收到報紙,看著得獎名單上,混在一排祖國的花朵中的自己,心情十分複雜。


    還好還好。據說伊利牛奶讚助過全國數十所高校的文學社團。顧楚楚仔細研究了獲獎名單,欣慰地發現還有很多被拉來充的大學生,一起厚著臉皮汙染祖國的花朵。很好很好。


    於是作為數十名優秀獎中的一名參賽者,顧楚楚的一首現代短詩按序被予以刊登。由於名次實在不佳,輪到顧楚楚的時候,已是6月末,初夏轉盛,紫藤花落,蟬鳴陣陣。


    【反季節西紅柿:想起來了。居然真的有人看那首破詩??】


    【那不勒斯沒有海:我猜那是你的忠實讀者。嗬嗬。學妹你還單身嗎我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反季節西紅柿:滾。我不單身。】


    那邊寂靜片刻。然後手機叮咚叮咚響個不停。鑒於顧楚楚上一條的信息量有點大,王社長開始信息轟炸。


    顧楚楚慢斯條理喝完茶,將id“那不勒斯沒有海”設為免打擾,關機,在大腿上打死一隻蚊子,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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