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所留戀這段在山穀中的靜好歲月, 但他絕不會止步於此,在這停留。


    他還有他的道要走要悟。


    原本以為他們之間也不過就這樣隻是萍水相逢,經此一別, 不會再遇見。


    可令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來年三月春風送暖, 百花盛開之際, 他們又遇見了。


    是在南都花城的百花節上, 那個時候的百花節還沒有如今的熱鬧。


    他們一個是去賞花,一個是追著一隻妖追到了南都花城, 恰巧碰見。


    南浦雲沒有追到那隻狸貓妖,因為它被清雪救下了。


    他們狹路相逢, 在南都花城的街道上。


    清雪的懷中抱著一隻通體銀灰色的小狸貓, 她正在輕輕地一下一下捋它柔軟的毛。


    小狸貓的腿受傷了,清雪用了法術給它治療, 一動用法術,很快她身上的氣息就被洞察於細微的南浦雲感應到了。


    然後順著那一絲微弱的氣息, 他找到了她,出現在她麵前擋了她的路。


    「把它給我!」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冰冷,在沒注意到麵前的人正是清雪時。


    南浦雲的眼中隻有那隻咬傷了人的小狸貓。


    清雪聞言, 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抬眸一看, 麵露驚喜,「是你呀,小道士。」


    南浦雲這下才看清那懷抱狸貓一襲雪衣女子的樣貌,他麵上微露一抹意外之色, 「竟是你, 槐樹妖。」


    「你不好好待在深山幽穀修煉, 你來到人間做什麽?」他一上來就是質問,又瞧見她懷中抱著狸貓,不由開始懷疑,「你與這狸貓是一夥的?」


    「看來,妖果然是妖,就沒有不作惡的。」他對妖的偏見根深蒂固,還沒待清雪解釋就先下定論。


    清雪略顯迷茫,「你在說什麽?」


    南浦雲目光緊鎖著那隻銀灰色的小狸貓說:「就在前兩日,它咬傷了一名孩童,那孩子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清雪淡淡地哦了聲,隻是道:「那你應該去救那個孩子,而不是來追殺它。」


    南浦雲目光冷冽,「它咬傷了人,其罪當誅,留著它以後還會作惡。」


    清雪冷哼,「你怎麽不問問它為什麽咬人呢?」


    小狸貓說是那個小孩先打的它,又是打又是踢,它原本隻是想出去覓食,可路上遇見了幾個貪玩愛鬧的孩童,看見了它就想把它抓過來玩玩,本來它也想好好地和他們玩耍,可是沒有想到,其中有一個孩子上來就踢它打它虐待它,它迫不得已才反抗咬傷了他逃跑的。


    它的腿就是被那個孩子踢傷的,一開始隻是小傷,後來又碰見了路過的南浦雲,遭他一路追殺以至腿快要殘了,要不是遇見了清雪,它小命就要沒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狸貓委屈巴巴地說,蜷縮在清雪懷裏嗷嗚叫了一聲。


    清雪輕輕地摸了摸它安撫道:「別害怕,姐姐會替你做主的。」


    她又看向南浦雲,目光開始變得有些冷淡,「你聽到它所說的了嗎?」


    「聽到又如何?妖最擅長偽裝說謊。」


    小狸貓又嗷嗚一聲,舉起爪子來發誓,「我若敢有半句虛言,定遭天打雷劈,被你誅殺,灰飛煙滅。」


    清雪又道:「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南浦雲一時語塞,不知為何,他竟提劍離開了。


    後來,他又去了那個孩童家裏,為他療傷,又問了一遍事情經過。


    竟真的如那小狸貓一般所言。


    他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有時候是不是隻看到了表麵,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他來到人間斬妖除魔已經一年,當時到底是年少,不及千年槐樹妖思慮周全。


    事後,他又返迴了南都花城。


    為期半月百花節還在繼續舉行。


    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收什麽妖,而是與清雪同行,一道賞花。


    後來,他們便相約每年百花節都來此地共同賞花。


    一開始這是清雪仙姬先提出來的,南浦雲想了想才勉強點頭同意。


    再後來,他們成了好友知己,清雪仙姬教會了他很多,很多他以前都不懂的道理。


    他初初下山時也不過與池林般年紀相仿,正是青春年少又輕狂無知的十七八歲。


    後來,與清雪相識三年有餘,他們一起去過了很多地方,有的時候他們還會一起討論修煉之法,互交心得,談天說地。


    也或許是日久生情,又或是當年初見,便一見鍾情,隻是兩人都不曾相提。


    時間久了,那份情意便再也掩藏不住。


    那些紛亂複雜的情/欲像一頭洪水猛獸一般來襲,擋也擋不住,趕也趕不走。


    又一年春天,他們迴到了最初相遇的地方,在那片山穀,在那片幽林,在那池清泉旁,丟了道心,失了神魂,一夜巫山雲雨,從此雙身交融,神魂合一。


    但她終究是妖,不為世人所容,更不被仙門中人所容。


    她和他之間隔著人妖殊途。


    但清雪覺得沒有關係,那也不能成為阻礙他們在一起的絆腳石。


    於是她為了能夠讓自己的身份配得上他,她開始重新打理那片山穀,在山穀中種下靈花靈草,從而一步步建立了如今的百花清天。


    百花清天是她所一手建立,初時,她培育靈花靈草配製療傷治病的聖藥,不收一分錢給人治病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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