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貼著拐角處的牆體,小心翼翼地探頭,準備看看情況,程翌在她的頭伸出之前,扣住她的肩,向後一拉。


    程翌晃了晃手中的鏡子:「他還沒走,別打草驚蛇。」


    「明白。」


    雲歸認真點頭,視線牢牢地鎖定在鏡子上。


    反光定位的鏡子、警惕仔細的視線,兩個人的專業和警惕將整個場景的緊張感拉滿,站在一旁的江雅也不自覺提高注意,加重唿吸。


    「他走了,我們可以跟上去了。」雲歸壓低聲音。


    程翌收起鏡子,長腿一邁率先跨出拐角,雲歸江雅緊隨其後。


    時間不過三天,看著前方尋找工作的林雲峰,雲歸沒想到自己再一次會走上跟蹤道路,再來一次,說不定她能成為一個出色的跟蹤狂。


    嗬嗬,雲歸將頭上的帽子向下一拉,遮住她的臉。


    這種成就隻是在腦海裏麵想想都好丟臉。


    不同於雲歸的自我吐槽,江雅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跟蹤這件事上,她的眼裏隻有一個人。


    她看到他頂著炎炎烈日,不停地打電話麵試,不停地掃過周邊的店麵尋找招聘,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失敗。


    太陽很大,街上的空氣被烤得扭曲,周邊店麵的空調是救命稻草,但進去就代表消費。林雲峰抹了一把黏在脖子上的汗,繼續尋找工作,隻有路過樹投下的影子才會休息三分鍾。


    他很努力,但每一次都因為臉上的刀疤受到拒絕,太社會,不像好人,這是他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出來的。


    「艸!」


    林雲峰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眼裏滿是厭惡。


    不是因為它醜,而是因為它是一個烙印,那些混亂糟糕的過往打下的不可磨滅,拖著他不讓他進入新生活的烙印。


    他手臂遮住眼,晚霞染盡天際的景色也被遮住了。


    不如迴去,這條路不歡迎他,也不適合他,過往的泥潭才是他的歸宿。


    他的影子被拉長,被黃昏斬斷,一半匯於暗處,一半立在光下。


    一切與雲歸和程翌初見他時有些重合,隻不過這次的他是火燃盡後的灰,不是鋒利無情的刀。


    江雅走上前,夕陽追著她,她帶著光漸漸靠近,他的影子一點點退出,重迴黃昏。


    站在他身後,更清晰地看到他的迷茫落寞,江雅主動輕輕地抱住他的腰,淺淺的笑綻放在唇邊:「我陪你去。」


    林雲峰身體微顫,放下手臂,閉著眼:「你沒…聽話。」


    「嗯,我想陪你麵對一切。」


    江雅的聲音不大,還有著先天憐弱的聲線,這一句話如同一陣微弱的風,風來了,染盡的灰再次飄起火星。


    這微弱的風對於殘灰剛剛好,不吹散,隻送來再次燃燒的機會。


    林雲峰轉身,極其溫柔地用指腹揉了揉她的頭,目色溫柔,輕聲道:「好。」


    又一次淪為背景板的程翌一笑:「我們是不是有百分百跟蹤必淪為情侶背景板的被動技能?」


    「情侶?」


    雲歸眼神迷茫地看向江雅二人,隻是擁抱而已這樣就是情侶?她們是家人,家人也可以擁抱呀。


    突然她視線落到江雅的眼,那雙溫柔亮著的眼裏隻有一個人。


    江雅喜歡林雲峰。


    這結論出現她腦海裏,她對此深信不疑,那雙眼裏的感情很亮,很顯眼。


    雲歸雙手交在背後,嘴角翹起一抹笑:「這樣的被動技能挺不錯的。」


    收拾好心情,林雲峰重整待發,這一次就算失敗也不會再落寞,隻會有努力前進。


    麵試點。


    穿著保安製服的男人拿著簡歷,沒有一口迴絕:「嗯……」


    「長得挺兇。」男人眯了眯眼打量林雲峰,這目光讓他鬆了一口氣,事情還有可能。


    將簡歷倒扣,男人起身:「保安這活不看學歷,要看能力,這樣,你先跟著我值一晚上的夜班,通過我的考驗就繼續幹,沒通過我把晚上的工資結給你。」


    林雲峰蓋住眼中的喜悅,盡量平穩道:「好,我可以先處理以下個人私事嗎?」


    男人看了看手錶:「你還有20分鍾的時間,趕緊處理完,趕緊過來。」


    推門走出麵試地點,林雲峰一眼就看到江雅,她與其餘人皆不同。


    他大步走向江雅,將她舉高,相較他而言,才一米五的江雅就是一個嬌小的娃娃,一個他護在手心的娃娃。


    他舉起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抱著,努力克製激動和手的力道,沉穩的聲音裏是壓抑著的喜悅:「我有機會了。」


    「太好啦!」


    江雅樂彎眉眼,點頭甜笑,這是她的笑容上第一次出現甜。


    將喜悅的情緒分享完,林雲峰沒有忘了正事,他將接下來還要工作的事一一告知,同時對江雅進行一堆叮囑。


    雲歸不得不感慨,有些人外表很兇,內裏就是個老媽子。


    將叮囑說完,他抬頭看向雲歸:「雲歸同學,麻煩你今天先送她迴家。」


    「好的。」雲歸點頭,堅定的樣子仿佛要用性命守護江雅安全。


    程翌低頭在她耳側一笑:「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在跟你說,其實是麻煩我送江雅迴家。」


    「切。」雲歸不屑,推開程翌的頭,伸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根,輕聲嘟囔:「我知道,因為我去你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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