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高原,平坦無際,兩抹纖細的身影,坐在棕色矯健的駿馬馬背上,策馬馳騁。


    夏日的高原,藍天白雲,陽光遍灑。


    速度稍稍落後的女子,著一身紫粉束腰衣衫,外麵套著一件黑色齊腰褂子,濃密的頭發在後腦勺出綁成兩股。她皮膚黝黑,五官平凡,是為質樸的姑娘。


    她神色略顯吃力,似是在努力追趕跑在前頭的女子:“白央,你慢點。”


    白央奮力跑在前方。她的皮膚很好,就像雪山上那未融的白雪一樣,白嫩細膩。總是常常惹得白戎國其她姑娘陣陣羨慕。


    她身著一件淺青色的束腰衣裳,外罩一件白色鑲青邊的齊腰褂子,褂子上,繡著間希紋樣。烏黑油亮的頭發,綁成了兩條辮子,額前佩這一條白絨垂細珠的護額。


    白央的容顏,在太陽下、在藍天雲朵下、在雪山下,是那麽的明豔動人。周遭的景色,也因她的出現,煥發出生機。


    “拉珍,你快些。”


    拉珍咬牙,眼下已是她最快的速度。


    白央是拉珍服侍的主人,在白戎國裏,能騎馬騎過白央的,隻有白戎國王子——江措。


    白戎國是高原之國,空氣稀薄,以致使長期生活在白戎國的子民們,身體會比生活在中原之國的子民要健壯,他們身材高大,喂養的駿馬,也可在高原馳騁。所以,在白戎國裏,男子是好男兒,女子更是不容小覷,她們不僅能相夫教子,還能騎著馬隨夫狩獵。


    白戎國的女子,沒有中原那一套大家閨秀,她們無需待字閨中,成為丈夫的附屬品。她們隻需活出自我,越是有能力,就越受優秀的男兒喜歡。


    白央正是如此。


    拉珍也自然清楚,隻是,在她眼裏,白央似乎優秀過頭了,她能做到的,有時連白戎國的男子都未必能做到。就好比白戎國的女子騎馬不在話下,但為了追上白央,拉珍已經是拚盡全力,接近身體的極限。


    在白戎國,身體若是超過極限,那便會十分危險。


    可偏偏白央依舊是神情自若。


    高原的風,在急速馳騁的速度下,變得有些割人臉麵。拉珍將身體盡量匐在馬背上:“白央,你這般跑下去,即便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馬兒。”


    白央側頭瞄了一眼拉珍,沒有迴答她,反而對她說道:“拉珍,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我先行一步,你先休息休息,而後再慢慢追上也不遲。”


    語畢,白央持著韁繩,雙腿踢在馬腹上,一眨眼的時間,便於拉珍拉開了距離。


    白央用手輕輕撫在馬背上。她相信這匹駿馬,一定可以讓她及時趕上。因為,這是江措送給她的馬兒。


    馬兒感受到白央的心意,不知怎地,頓時渾身充滿了力量,撒著腿,跑得更快了。


    白央速度提升之快,登時令拉珍傻眼。


    她將韁繩拉起,坐下的馬兒終於得以休息。


    拉珍與馬兒一樣,此時已累得氣喘籲籲。


    她看著白央遠去的背影,自知追不上,便下馬與馬兒一起坐下喘口氣。


    今日,是白戎國王子江措與白戎國第一部落的公主的訂婚之日。


    白央,則是被隱瞞的那一位。而知道消息的她,不顧阻攔,帶著拉珍策馬往宮殿跑去,為的就是阻止這一場訂婚。


    她不相信,江措會將她拋棄,而娶另外一位女子。


    不管怎樣,她都要知道答案。


    白戎國的宮殿,就是白戎國最具威嚴的存在,統領白戎三十六部的王,是三十六部誓死尊崇擁護的統治者。


    今日的白戎國宮殿,除了聖神巍峨,還透出衝天的喜悅。


    加布王最優秀的兒子—— 江措,於今日,將與三十六部最勇猛的部落,德吉突厥最愛的女兒,白戎國最優秀的女子——絳曲公主完成訂婚儀式。


    各部突厥與夫人公主及各部貴族,備著厚禮,帶著祝福,歡聚在白戎國威嚴的宮殿。


    宮殿裏,彩旗飄揚,每一處,都綁上寓意吉祥幸福的彩結。


    朱紅色的地毯上,散滿彩色的鮮花。


    賓客宴席,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宴廳中,奏折歡慶的樂曲,舞女們,跳著熱情奔放的舞蹈。


    宮殿外,架起了高高的柴堆,孩童們在柴堆旁玩起了遊戲,等候著夜幕的篝火慶宴。


    訂婚宴席就是在熱鬧的中,拉開了序幕。


    吉時到,巫師祭天地稟先祖。


    守在宮道兩側的侍衛,吹起了長長的法螺,低沉的法號,氣勢磅礴。


    江措穿著紫色鑲黃邊的贅規,他的身旁,是身有八尺,身材玲瓏有致的絳曲公主。


    絳曲與白戎國子民一樣,皮膚黝黑通紅,幸是保養得當,雖然化了妝,也不難看出她肌膚細膩且光滑。


    絳曲五官生得精致,氣質高貴優雅,一雙眸子,含帶著自信滿滿與從容。


    她貼身穿著寶藍色的裙子,外罩一件暗紅色外袍,腳上穿著祥雲織錦筒靴,腰間係著寶石鑲嵌的腰帶,手上戴著金釧和海螺鐲,頸上佩黃色瑪瑙項飾,胸前懸著層次分明的琥珀、瑰玉的短項鏈和珠玉穿成的瓔珞長項鏈。


    她的黑發,對半分開,梳在兩旁,頭上係著珠瓔頂髻,頂髻上,鑲嵌著一顆翠綠色的鬆耳石。披散而落的頭發,編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小辮,綴滿了金銀珠玉,寶石珊瑚。


    渾身上下,可謂是燦爛奪目,寶氣珠光。


    加布王坐在王座上,看著兩位新人緩緩走來,臉上的笑容是愈發的燦爛,遂拂須仰頭哈哈大笑。


    坐下左下側的德吉突厥自然也是十分開心,他的女兒,唯有白戎國最優秀的男兒才能配得上。


    走過宮道,邁上宮殿前一千級台階,江措與絳曲來到了加布王與德吉突厥麵前。他們雙手交叉於胸前,跪地彎腰。


    加布王哈哈大笑,高興得除了說好,再無其他。


    益西雙手端著一個金色器皿來到加布王身旁,恭敬地彎了腰,將手中的器皿,遞到加布王手旁。


    加布王將食指伸進器皿,沾上裏麵的紅土後,便在江措的額間輕輕地點了點:“孩子,從今日起,絳曲便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僅要愛她嗬護她,還要尊重她,讓自己早日成為一位合格的丈夫之選。”


    江措神情平靜,雙眸未透出過多的情緒:“是,孩兒謹遵父王教誨。”


    加布王滿意地點點頭,他與德吉突厥默契地含笑對視一眼,遂又將手伸進器皿中,就在他準備將沾有紅土的食指往絳曲額間按去時,台階之下,由遠而近,傳來陣陣躁動。


    一抹淺青色的身影,騎著一匹棕色的駿馬,闖進了一片彩色紛揚、喜慶熱鬧之中。


    在場的所有人,見到這一抹身影,無不露出震驚的神情。


    “白央!”江措不顧未完成的儀式,從地上起身。他雖震驚,但他的雙眸,此時正滿含熱烈地看著那闖進來的女子。


    這一切,被跪在一旁的絳曲看得清清楚楚。她側身迴頭,往下看去,登時對那突然闖入,使得訂婚儀式中斷的女子,生出怨恨。


    江措見到白央自然是高興,可眼下她這般闖入,最重要的便是保護她。想到這,江措顧不得其他,邁步就要向他走去。


    “江措!”加布王立馬出聲阻止。他從王座上站起,走到江措身後,抬起手搭在江措的右肩上:“作為絳曲的未婚夫,你現在隻能待在絳曲的身邊。”


    江措能感受到從肩膀上傳來的力度,他側頭看向加布王:“父王,白央需要我的保護,她無法應付下麵的守衛。”


    加布王眼帶寒意地看著江措,忍著怒氣道:”江措,絳曲才是你要保護的人,而白央,她不是。她既然闖進來,就要做好為此付出相應代價的準備。“


    “可······”江措難以置信,而肩膀的力度,又加了一重。


    “江措,迴去,迴到絳曲身邊。”加布王冷聲道,語氣中是不容反抗。


    江措見沒有商量的餘地,往台階下看了一眼後,雙手緊握成拳,走到了絳曲身旁。


    白央坐在馬背上,對圍在身旁蓄勢攻來的守衛不予以理會,她仰頭向千層台階上望去,看向那華服女子身旁的男子。


    他皮膚黝黑,幾日不見,原本幹淨的臉蛋,生出了烏青色的胡茬,為他帥氣的麵容,她添上一分成熟剛毅。


    白央雙眼含著柔情,嘴角噙笑,朝江措喊道:“江措,我來破壞訂婚,來救你了。”


    白央此話一出,引來賓客一陣唏噓議論。


    原本冷著臉的德吉突厥,在白央話音一落後,瞬間生出怒殺之意。此時的他,顧不得君臣之別,靠著強壓的怒氣僅剩的理性,朝加布王質問:“王上,這是怎麽迴事!”


    絳曲是他和夫人最愛的女兒,終身大事定是謹慎謹慎再謹慎,如今終於尋到滿意的女婿,卻沒想在訂婚這日,貴賓集聚麵前,讓他的女兒丟了好大一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


    破壞訂婚?簡直是癡人說夢。


    若是真是如此,那麽他德吉突厥,就算是拚上一世英明,也要為他的愛女討迴公道。


    加布王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感到驚訝。他明明已經將白央騙到離宮殿十分遙遠的先祖墓園,為何她還會出現在此?還揚言要破壞訂婚,將他孫子帶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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