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和戲曲,自古就是人們陶冶生活,解悶放鬆的首選。


    即便是海之國度—玄女國,也不例外。


    妙怡作為一位資深話本迷,看過的話本,數不勝數。


    以她看話本的經驗來講,這玄女國的話本,遠不比陸上國家的話本好看。


    因此,每到海門大開,她便讓海星,偷偷地給她買上那麽幾本話本。


    “陸上的話本,皆是毒瘤。”妙怡的阿娘,萬般嚴肅地如是說。


    妙怡倒不這樣認為。


    從話本上看,陸上的國家,比玄女國有趣多了。


    陸上的國家,除了女子,還有男子。


    妙怡沒有離開過玄女國,她沒有見過男子。


    她問海星,海星滿臉不屑


    “還不是兩隻手兩條腿一個腦袋,能有什麽區別。”


    妙怡不信,話本裏寫的,與海星所描述的,還是有差別。


    具體差別在哪,妙怡一時半會說不出。她需要一個真男子,一邊舉著話本,一邊好好研究。


    每到祭祀先祖的時候,妙怡都會在心中,暗暗地向先祖許下這樣的願望:祖祖,賜我一個男子吧!


    許是她心誠則靈,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出現了。她的阿娘,玄女國的宰相,統領兵部,在郊外活抓了一名男子。


    她不顧海星阻攔,帶著她偷偷地去瞧了那男子兩次。可惜,每次都無法將他瞧得仔細。


    妙怡十分失落。


    於是,她壯起膽子,趁大家夥兒熟睡之際,將男子偷出。


    偷男子的過程很順利,一迴到房間,妙怡就迫不及待地舉著書,開始細細研究。


    這男子的確和海星說的一樣,兩隻手,兩條腿,一個腦袋。腦袋上,留著一頭黑發,高綰而起。沒有華冠,沒有金玉釵,隻有一條洗得發白的藍色綰發布條。頭發,還有些許淩亂。


    書本上是這樣描寫:


    劍眉星目,意氣風發。


    據妙怡理解,不像。


    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那又是什麽模樣?


    風度翩翩,一雙桃花眼………


    這都是些什麽?


    真人怎麽和話本上描寫的不太一樣?


    溫潤如玉,如玉?倒是很像玉。


    樣貌端正,嗯,五官都在,端正端正。


    身材頎長,何為頎長?不過,既然要屈腿躺在她妙怡的床上,那算長了。


    話本裏說,男子與女子結合,可生出孩子。


    那是如何生?


    抱一抱?


    親一親?


    還是怎樣?


    是男的生,還是女的生?還是,從天上掉下?


    這話本,為何要寫得這般隱晦。


    妙怡從床邊站起,跪到床上,伸手就想去解鄭閔之的衣衫。


    嚇得鄭閔之“蹭”地一下,從床上跳起。


    他連忙縮到角落裏,朝妙怡擺手搖頭。


    妙怡安撫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瞧瞧看,你除了脖子處會凸起一塊,胸是平的,還會有哪裏與我們不同。”


    鄭閔之驚恐地看著妙怡,立馬起身跑下床。


    這玄女國的女子,竟這般生猛。


    妙怡轉身,隨之跳下床,一把將鄭閔之抱住


    “你別亂走,萬一被抓到了,我定少不了阿娘的一頓毒打。


    兩人扭抱成團。房門,好巧不巧,就此被推開。


    妙怡暗叫不好,她竟忘了鎖門。


    一位綁著辮子,發色烏青的少女,邁腿走了進來。


    她年紀同妙怡一般大,麵容俊俏,所著衣裙,卻沒有妙怡穿得那般光鮮亮麗。


    海星見到鄭閔之,發出一聲驚唿,暈了過去。


    妙怡無奈,隻能先將鄭閔之扛到椅子上,將他綁好。


    鄭閔之驚訝,眼前的這位姑娘,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力氣卻不是一般的大。


    扛起他來,絲毫不費勁。


    妙怡將鄭閔之的手腳綁好後,便上前將門鎖住,把海星抱到床上。


    海星很快就醒了。她睜開眼,看見妙怡手裏端著珊瑚琉璃茶杯。她的身後,是被她綁在椅子上,一動不能動的鄭閔之。


    海星無奈地發出一聲歎息:“小姐······”


    “來來來,喝點水”


    海星未得將話說完,就被妙怡扶著坐起,隨即就被杯子塞住嘴巴,茶水直往她嘴裏灌去。


    “咳咳咳——小姐——”


    “肚子餓了吧,來來來,吃點點心。”


    喂完海星喝水,妙怡馬不停蹄地拿來精致的點心,往她嘴裏一頓猛塞。


    “小姐!你夠了!”海星將嘴裏的點心吐出,鼓起嘴巴,怒道。


    “噓!你小聲點。”妙怡走到七彩波紋窗的窗邊,偷偷地將窗子打開,確認外麵的婢女沒有聽到房間裏的動靜,才從新將窗子關上掩實。


    海星對自家小姐,除了頭疼就是頭疼。她從床上下來,走到妙怡身旁:“小姐,你怎麽可以把異類偷出來。”


    妙怡露出諂媚的笑容,將海星推到桌邊坐下,小聲道:“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麽,你就讓我好好地仔細研究。待我研究完,一定把他送迴去。”


    海星欲哭無淚:“小姐,這是能偷出來研究的嗎?不管,你現在把他送迴去。”


    “我不!”妙怡收迴笑容,不悅地雙手環胸,將頭扭向另一邊。


    “小姐!”海星起身,走到妙怡麵前:“你要是不趕快將異類送迴去,萬一被發現了,可怎麽辦!?”


    妙怡將頭扭到另一邊,不看海星:“我不管!”


    海星急得直跺腳,她叉腰道:“既然這樣,那奴婢隻好去和大人說了。”


    說著,朝門口走去。


    妙怡趕忙起身,將海星拉住:“哎喲,我好海星,你別這樣嘛。”


    海星嚴肅道:“小姐,你可知你這樣做,是犯了大錯。趁現在還沒人發現,這個大錯還可以彌補。”


    海星的苦口婆心地勸說,並未讓妙怡有所放棄。


    她撒嬌道:“海星~,趁現在阿娘忙,無暇顧及其他,你就讓我好好研究研究。我保證!等我將他研究完,一定神不知鬼不覺、安然無恙地將他送迴去。至於那些看守,你放一百個心,她們絕對看不出,籠子裏麵,是個假貨。”


    妙怡一撒嬌,海星就不自覺地心軟。她雖然板著臉,但語氣卻出賣了她:“那你究竟要研究多久?”


    妙怡見海星有所心軟,便笑道:“你放心,絕對快,等我將他衣服扒光,瞧仔細了,就把他送迴去。”


    “不行!”海星紅著臉道。


    “為何?”妙怡不解。


    “小姐,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海星感到煩悶,對自家小姐深感無語。


    不過,不知者無罪,畢竟她的小姐,從小到大,一直都呆在玄女國。不像她,去過陸上的國家,走過幾遭。


    “男女有別?”妙怡皺著眉,陷入思忖。緊接著,她眉頭舒展,一臉興奮:“哪裏有別?海星,你告訴我。”


    海星苦惱。她要如何向她的小姐解釋。


    她知道男女有別,第一次,是因為她誤入青樓,一不小心就瞧見了一絲不掛的男子。當時,她也不懂,還湊上去瞧了瞧。


    第二次,是她不小心闖進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有個女兒,即將要出嫁,便請來嬤嬤教她閨房之事。海星很湊巧,又聽見了。雖然她沒聽完,但她想到第一次所瞧見的男子。他沒穿衣服的樣子,與嬤嬤講的聯係起來,直接讓她矂紅了臉,無地自容。


    這兩件事,都是海星不堪迴首的過去。


    海星焦躁,道:“小姐,你就別看了,求你了,你還是把他送迴去吧。”


    鄭閔之非常讚同海星說的話,與其扒他的衣服,不如送他迴那牢籠。


    “為什麽?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自己去研究個清楚。”妙怡挽起袖子,朝鄭閔之走去。


    鄭閔之驚恐,連腳指頭都在掙紮。


    海星將妙怡攔住,急道:“小姐,你沒經過人家同意,就把人家衣服給扒了,也······也太那個了吧。”


    “太那個?是什麽意思?”


    海星扶額,她的小姐,簡直單純到家。


    “小姐,你想想,若有人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直接上來就扒你衣服,你開心嗎?”


    “當然不開心!我的衣服,豈是隨隨便便能扒!”


    “所以呀小姐,你也不應該隨隨便便去扒他的衣服。他在我們玄女國是異類,可他在陸上,可不是異類,是人啊。”


    妙怡恍然:“原來如此,意思是說,我要是扒他的衣服,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海星汗顏。


    鄭閔之汗顏。


    海星撓撓頭,一時半會竟不知該如何迴答。她瞄了一眼鄭閔之,道:“呃······算是這樣。”


    妙怡走到鄭閔之麵前蹲下,雙手支著下頜,道:“確實,不應該強人所難。”她對鄭閔之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道:“我可以解開你的啞聲咒,但是你千萬別大聲說話,知道了嗎?”


    好好的,為何會願意解他啞聲咒?


    難不成——真的是要經過他的同意,去扒他的衣服?


    鄭閔之冷汗直飆。


    妙怡的請求,讓鄭閔之一時無法做出決定。若是他答應了,妙怡依舊要扒他衣服,他到底是該發出叫喊,還是不該發出叫喊。


    發出叫喊,他的誠信沒了。


    不發出叫喊,他的清白沒了。


    二者,都十分重要。


    妙怡看出鄭閔之的擔心,故而道:“你放心,沒有你的同意,我絕對不會扒你的衣服。我妙怡,可是言出必行,說到做到!”


    有了承諾,清白就有了保障。鄭閔之是這樣想的。況且,眼前這位女子,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


    隻要他不同意,她就無法拿他如何。


    況且,不能說話,實在不方便。


    鄭閔之思慮再三,最後點了點頭。


    妙怡開心地得跳了起來。


    海星隻覺的心力憔悴。她坐到凳子上,自言自語地道;:“不管了,小姐長大了,也管不著咯。”


    海星看著妙怡開心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是啊,這世上能有比小姐開心還要重要的事情嗎?


    小姐開心,她就開心。


    事已至此,禍已闖下,小姐又像一頭牛似地,拉不迴頭,隻能同她一起擔著了。


    誰讓她是她海星的小姐。


    她的小姐,就是她海星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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