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進宮,皇後時不時讓常德傳喚趙靜姝一人進宮。


    將軍很生氣,直言要找國主拒婚,他的女兒豈是他那些其貌不揚,乳臭未幹的小子可以娶的。


    趙夫人拉住了他,皇後有意,卻沒有將心思說出口,他這樣貿然進宮,是對天家的不敬,現在敵不動我便不動,唯有靈活應對。


    話是這樣說,可牽扯到他的心肝肉,什麽都顧不得細想了,既然他不能進宮找國主拒婚,那他就在家裏發泄不滿,對兒子的操練不由多加幾輪。


    若是宮裏來人請趙靜姝,他便想方設法的讓他們吃些苦頭。


    如在他們麵前操練,假裝手滑,將手裏的兵器擲向他們,沒造成重傷,也可以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或者在他們的茶水中添些無色無味的瀉藥,拉上幾日也是沒問題,再或者將養在家裏的老虎獅子全部放出,弄得院子裏雞飛狗跳,嚇得他們落荒而逃······


    趙靜姝往往躲在角落裏看他們出醜,她的父親永遠是她的守護神。


    慢慢地,宮裏來的人就會自備茶水點心,身邊還有高大威猛的侍衛護在其左右。


    趙將軍這下再也不顧趙夫人的勸阻,直接進宮,決定向國主表態。


    國主近來宵衣旰食的勤於政務,連後宮都去得少,對於後宮發生的事情、後妃們的小心思都無瑕理睬。


    趙將軍不顧阻攔,急匆匆地走進國主的勤政殿,嚷道:“國主,你這個老狐狸,居然想娶我女兒......”


    國主正在喝茶,還沒聽他說完,一口茶水噴出,怒道:“胡說八道!寡人什麽時候說娶你女兒!”


    小太監趕忙遞上帕子。國主將茶杯重重的放在幾案上,拿著帕子拭擦著袍子上的茶漬,心想這家夥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你居然還真想娶我女兒!”


    “寡人不想!”


    “不想你還說!”


    “還不是你說寡人想娶你女兒!?”他現在有兒有女,還有了繼承人,他還愁啥,且到了這把年紀,許多事情都力不從心,納個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女娃,害人害己。


    “你沒聽完我說的話,我是說你想娶我女兒做兒媳。”趙將軍一屁股坐到殿裏的台階上。


    國主摸了摸胡子,不由感歎一番,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娶兒媳的年紀,想當年他還是個抱負遠大的年輕君主,他道:“怎麽,我兒子娶你女兒不行嗎。”


    “不行!”趙將軍果斷表態。


    國主指著他:“你這女兒奴,寡人的兒子難道還配不上你女兒!?”


    趙將軍嗤鼻:“除非你兒子入贅。”


    “想得美!”國主慍色湧上頭,指著他道:“你啊,愈發沒有規矩。”


    “你試試你唯一的女兒被豬拱走是什麽心情。”


    “什麽心情!寡人的女兒喜歡你家老二,你家老二就是那頭豬,寡人什麽心情!”


    “公主那是眼光獨到,你該開心。”


    “寡人發現,你年紀越大,愈發的不知廉恥。”


    “嘁,你倒給個準信。”


    “什麽準信?”


    “就是我女兒可以不入宮的準信。”


    國主擺擺手,道:“這個你大可放心!現在適婚的皇子裏隻有泓兒和灝兒,泓兒現在一心撲在國務上無心娶妻,寡人也想讓他心無旁騖的勤於政事,灝兒現在這幅模樣,成不了家。”


    “還有,讓皇後娘娘死了這條心。”


    “這關皇後什麽事。”


    “就是她起了小心思,所以我才進宮。”


    國主氣結,大事他處理,小事也是他處理,朝臣與後宮的關係還是他處理。


    他不耐煩道:“得得得,寡人找時間和她說說。”


    “這還差不多。”趙將軍起身拍了拍衣裳,準備離開。


    國主將他拉住:“走那麽快作何,留下來陪寡人喝喝酒,寡人近來煩悶得很。”


    小太監拿來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放在兩人中間後,便到殿外候著了。


    空蕩蕩的大殿內,趙將軍重新坐了下來,他拿起青花白玉執壺仔細的檢查一番,再拿起酒杯仔細檢查一番。


    國主坐在一旁,就等著那口酒。他問道:“看了半天你在看什麽!”


    “還是小心為上,免得有人給你投毒。”


    “哼,說得好聽,你是怕寡人給你下毒吧。”


    趙將軍不語,尷尬的幹咳了兩聲,為國主和自己斟酒,


    清冽的酒水,驅散了國主積攢下來的昏沉,整個人都清醒激靈了。


    他又喝了一杯。想來他和趙將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喝過酒了。


    他是他唯一的摯友,將他視為兄弟,作為一國之主,擁有如兄弟般的摯友是無比奢侈,所以他格外珍惜。


    他們從小相伴長大,他完全的信任他,他完全的忠於他,所以他才能在沒有外人麵前對他大唿小叫,畢竟那才是他們真正的相處方式,幾十年都未曾變過。


    若有一天,他們產生隔閡,怕就不會如此近距離談心聊天了。


    他相信,不會有這一天……


    趙將軍酩酊大醉的迴到了將軍府,一下車輿,就跑去找趙夫人,將她擁在懷裏告訴她,他們的女兒不會進宮。


    趙夫人聽了自然是欣喜,可瞧見夫君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嘴裏還嚷著要喝酒慶祝,不由得又愁上幾分。


    趙將軍雖然是武將,看起來又是那種能與量如江海,拿著酒壺談天說地的豪士一起不醉不休的人。


    實際上,他酒量不佳,往往三杯下肚醉意便會湧上頭,一小壺下肚,可以一覺到天明。


    趙夫人看著躺在床上唿唿大睡的趙將軍,拿著沾了水的帕子為他輕輕擦拭著。


    她不懂朝中的事,也不知她的夫君與國主之間的故事,她隻知為人臣要效忠尊君。所以他的夫君為了他們的女兒,一定苦苦哀求了很久。


    國主站在窗邊,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


    他今天難得有機會與老友喝酒聊天,訴訴苦水,結果,他是盡興了,趙將軍卻醉了。


    國主鬱悶極了,明明喝得多的人是他,喝得少的怎麽就醉了?


    想來也覺得好笑,他是千杯不醉,倒是堂堂的一國鎮國將軍不勝酒力,並且還要花心思為他隱瞞。


    有時候他真想分點酒量給他,一是想以後訴苦水時間能長些,二是怕他在邊疆戍守時,消息走漏,敵人得知他酒量不好,一壺酒將他幹倒,恆國的大半江山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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