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不說這人有沒有財力贖身,就算是富可敵國,能幫姑娘贖身,可這燕子樓裏都是名錄在冊的官妓,若無聖上旨意,是斷無可能贖身的。


    一片嘈雜聲中,淩霜眼神停留在角落的那張桌子上。


    正是海雲舒他們坐的這桌。


    隻見她抬起手,輕輕朝這邊指來,定定落在了江成璟身上。


    全場一片譁然。


    ——淩霜竟然選了個沒出價的男賓。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先例。


    春婆子見到手的銀子就要飛了,急得滿頭汗:「淩霜,你是不是頭髮昏了。」


    「春媽媽,我清醒的很。」


    大夥紛紛投來目光,倒要瞧瞧是誰長了三頭六臂,竟有如此魅力,能不花一分一毫博得美人芳心。


    這一看,不要緊。


    有幾個明眼人認出了江成璟,嚇得連忙跪迎:「拜見攝政王!」


    此言一出,原本喧鬧的燕子樓再無人肆意喧譁,紛紛跪拜,叩首。


    「拜見攝政王——」


    海雲舒在旁邊還有些不知所措,還好她今兒是女扮男裝,不然豈不更惹誤會?煙花之地,還是不要出什麽風頭,她盡量低頭,免得被人瞧出破綻。


    旁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成璟身上。


    這下也沒人再說淩霜頭昏眼花了。


    隻能暗暗感慨這女子眼光獨到,一挑就挑了個當朝新貴大紅人。


    要是攝政王點頭了,這小小女子豈不飛上枝頭變鳳凰,日後不管是贖身從良,還是給王爺做個外室,都比在這燕子樓荒廢一生強。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也想看看,攝政王究竟會如何選擇。


    隻見江成璟抿口茶,幽幽道:「春婆子,多教你手下的人學學規矩。」


    春婆子頭也不敢抬,隻有答應的份兒:「是,王爺說的是,奴婢一定照辦。」


    江成璟撂了茶水錢起身,對海雲舒說:「咱們走。」


    「王爺——」淩霜喊道。


    其實她很美,連驚詫無措間,都有一種寒冷破碎之美。


    「王爺不願要我,可是已有心上人了?」


    她這話問得女孩子氣。


    想是自幼懷揣美貌,被家裏慣著寵著,即使家道中落了,流落風塵,也能憑一身才藝躋身行首。


    半輩子未落於人後,卻在江成璟這裏栽了跟頭。


    男人若對你沒興趣,一味的追問,註定不會等來滿意的迴答。


    「本王有沒有心上人,都不會要你。」


    春婆子也覺得淩霜這話問的癡傻。


    攝政王那是有名的不近女色,不然想使美人計,求他辦事的人多了。還能輪到她一個官妓顯眼嗎?


    「淩霜,你又胡說什麽呢,是我把你慣壞了,還不趕緊給王爺賠罪!」


    淩霜並沒有被嚇唬著,她捲起水袖,走下舞台,步步生蓮來到江成璟身旁。


    離近了,胭脂香味就顯得有些厚重刺鼻。


    淩霜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王爺,我出身閭山淩氏,隻要你收了我,我會讓你心想事成的。」


    他冷蔑:「你知道本王想要什麽?」


    「當然。」她既然亮明了身份,就要不遺餘力的爭取:「淩氏一門精通太玄術數,上可問國運於天,下可算吉兇於人。」


    她素手攀上江成璟的肩,盈盈道:「我知道,王爺想救一個人。」


    江成璟終於正眼看了她。這個淩氏女,有點東西。


    他們倆離得太近,海雲舒隻依稀聽到「閭山淩氏」這幾個字。


    原來,她就是淩卿的妹妹。


    閭山地處大魏和西夏的邊界,是連亙萬裏的山脈,不少避世的高人、賢才都喜歡躲在那裏隱居。


    淩家也算其中之一。


    姐姐風華不再,妹妹為了生計出來接客,也是迫於無奈吧。


    淩霜的手還想不安分地往上撩,被江成璟一把攥著。


    她笑:「王爺,真得不考慮我嗎?」


    第121章 很怕我死嗎


    紗袖順著卷落,露出她手臂上的一處霜刀紋身。


    這一看不要緊。


    海雲舒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她?!


    海雲舒突然知道,為何方才自己對淩霜這個名字耳熟了。


    前世,這女子曾刺殺過江成璟!


    這枚「霜刀」紋身,她記得很清楚,刀刃剪葉呈纖巧,兩寸的長度,紋在女子的手臂上。


    這個淩霜以卦師的身份,做了多年攝政王府的影衛,卻在某天一劍刺穿了江成璟的小腹,讓他險些喪命。


    當初此事鬧得很大,而且激起宮變。江山差點易主。


    官府貼出海捕公文,把女子的樣貌和紋身畫出來,天南海北地追捕。


    因紋身是一把別致的刀,所以海雲舒印象很深。


    幸好江成璟福大命大,硬撐著穩住了局麵,這才沒叫賊人得逞。


    最後淩霜也被抓迴來淩遲處死。


    她被行刑時,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有人覺得她大義凜然,身為女兒身敢刺殺國賊,比那些自詡英雄好漢的男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有人覺得她自不量力,為一己私仇險些害死朝廷肱骨之臣,釀成大變,活該被千刀萬剮。


    眾說紛紜。


    前世,海雲舒身處宅院之中,整日圍著主君、婆母、孩子伺候打轉,對淩霜這等謀逆大事隻是有所耳聞,當做一件茶餘飯後的談資,卻不知她曾經做過官妓,更不知道她為何要行刺江成璟這個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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