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認得此物?」


    海雲舒:「好像在哪見過。」


    「是剛才一男一女兩位施主落下來的。」


    海雲舒想起來了,剛才好像是掛在江成璟身上。


    「施主認識這荷包的主人?」


    海雲舒忙搖頭:「不熟。」


    「那算了,我本著施主要認識,幫我還給他們。」


    海雲舒想了想:「這倒也無妨,小師父若信得過,我可以代勞。」


    「真的?那太好了。」


    小沙彌遞給她。


    沁姑娘雖然眼盲,但心靈手巧,這一個荷包繡下來,不知要廢多少時日功夫。


    心不在焉,總覺得手裏沉甸甸的,也沒注意自己走得是哪條羊腸小道。


    彎彎繞繞,險些迷了。


    「你剛說跟誰不熟?」


    身後徒然一聲。


    海雲舒迴頭,詫異道:「你?你剛才不是已經走了嗎?」


    江成璟半倚在石欄上,手裏還擺弄著一根狗尾巴草,像是暈乎乎的。


    「我要是走了,不就聽不到你那沒良心的話了?不熟?你想跟誰熟?怎麽個熟法?」


    無聊。


    海雲舒把鴛鴦荷包塞到他手裏:「沁姑娘給你的,好好帶著吧。」


    江成璟隨便擺弄了兩眼,丟到她懷裏:「我剛給扔了,誰讓你又撿迴來的?」


    離得稍近,聞到他身上重重的酒氣。


    「你喝酒了?」


    他兩指撚了撚,比劃:「就一點兒。」


    印象中,江成璟的酒量就很差,而且幾乎差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們玩躲迷藏,小夥伴都迴家吃飯了,也沒見他出來。


    往後一天一夜都沒找到江成璟的人影兒,後來家丁才發現他是躲進了酒窖,貪玩吃了兩口酒,就直接醉倒了。


    委實人才。


    「佛門淨地,你破這酒戒,也不怕佛祖怪罪?」


    他麵色泛紅,笑得輕緩:「酒戒又如何?就是色戒,該破也得破。」


    海雲舒無語,再把荷包塞給他:「揣著吧,好歹是人家姑娘一番心意。」


    「她若有心,嫁給我就行了。這虛頭巴腦的玩意兒,沒必要。」


    一瞬間,她又有點同情魯若沁了。


    海雲舒知道這都跟自己無關,可還是忍不住問。


    「你為什麽要娶她?」


    江成璟拔著手裏的草,百無聊賴:「這理由可多了。她爹是先帝宰輔,門生故吏遍天下。」


    「還有呢?」


    「還有……」他甩甩暈乎乎的腦袋:「她長得也不差,我不吃虧。」


    恐怕最重要的那條,他沒說。


    魯若沁心思單純,又有眼疾,娶迴家當個傀儡王妃擺著,他自然活得瀟灑快活。


    酒意漸濃,江成璟深陷其中:「實不相瞞,這才是我第二次見她……第一次嗎……」


    他似乎在迴味:「還是跟你的第一次夠味兒。」


    海雲舒臉刷得紅起來。


    見他這副喝醉輕浮做派,想理論個什麽,隻怕也無濟於事。


    江成璟:「小姑娘啊,都沒什麽城府,一點兒好處,就感動的不得了。」


    他就是這麽俘虜沁姑娘的?


    海雲舒懶得理他的醉言醉語,訕笑:「江成璟,可以啊,你現在都淪落到靠美男計去籠絡人心了。」


    他隻昏昏道:「這也算憑本事吃飯,不丟人。」


    罷了,不關自己的事,隨他去。


    海雲舒說著就要走:「那我祝你跟魯姑娘百年好合。」


    江成璟跳下石欄,擋著她的去路:「別走……」


    許是醉酒的緣故,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海雲舒隻覺他整個人山一般的壓過來。


    她忙扶。


    靠近時,看到他眼底的血絲,疲憊的雙眸,借著酒勁兒像頑劣撒潑的孩子一般,溺著人,不肯撒手。


    她輕拍他:「喂,你先起來。」


    酒意上頭,他醉得厲害,執意把臉埋進她懷裏。


    她推了推:「江成璟,會被人看到的。」


    這還是朝堂之上強勢逼人的攝政王嗎?


    隻見他睡眼惺忪,半晌,才喃喃道:「對不起……」


    她的手,僵在半空。


    雲朝暮雨,魚水之歡,床幃裏他若瘋起來可不講什麽憐香惜玉。


    有次她疼得厲害,推搪間的意亂情迷之時,他也曾這樣說。


    對不起。


    他在愧疚什麽呢?


    *


    少青找過來時,江成璟正扒著欄杆吐得厲害。


    海雲舒閑閑地靠在一旁,手裏拔著狗尾巴草。


    「侯爵夫人?」


    「少青你可算來了。」


    「方才剛送魯姑娘下山,王爺就趕著折迴來了,說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還不讓我們跟著。這等了半天也不見人,我隻好跑上山來找找。」


    少青也是廢了好大勁才把江成璟扛在肩上。


    他是知道自家王爺的酒量,一杯就暈,兩杯就醉,三杯下去就該倒了。


    「幸好夫人在,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


    海雲舒把狗尾巴草拔光了,扔到江成璟頭上:「我若不在,他早掉下山餵狼了,到時候普天同慶,萬民開席。」


    少青不敢接話,隻是尷尬一笑:「夫人說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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