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璟正吊著一枚玉墜,冰她冰的起勁。


    「你做什麽?」


    「這話應該我問你。」他撩袍坐下,戲謔:「怎麽,兒子都封了世子了,還不滿意?」


    「沒有。」海雲舒麵帶誠懇:「說實話,我挺感激你的。」


    「算你有些良心。」


    「那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


    「打住。」他阻止她說下去:「海雲舒,凡事都得有個度。」


    他答應她的已經夠多了。


    「不是為了先前的事。」海雲舒頓了頓,說:「是我家瑩姐兒。」


    若是為了別人,她大可撒手不管。但既然已經答應了瑩姐兒,總不好叫她空歡喜一場。


    他緊蹙著眉心:「你說什麽?」


    海雲舒被他瞧得心慌,便長舒一口氣:「你也知道,我那大侄女,程瑩。她愛你愛的要死,雖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可總不好叫她這麽深陷其中,墮落沉淪下去……」


    他忍著:「所以呢?」


    「所以,我想讓你再見見她。」


    「你吃錯藥了?」


    她當他是什麽?秦樓楚館裏的麵首?想約就約,想見就見。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你就可憐可憐她。」


    「天下可憐人多了,各個我都要管?」


    「可這畢竟也是你惹得禍呀。」


    他無語:「與我何幹?」


    「馬球場上,本該各司其職,偏你行事張揚,非要撩撥,這才惹得她對你念念不忘。


    「之後,她去找你,你若不想見就該立刻轟出府去,絕了她的念頭。可偏又留她吃茶,叫她被太後身邊的內監給算計。」


    不是看在某些人的麵子上,早就讓人把這黃毛丫頭打罵出去了,哪還用得著宮裏的人出手。


    這丫頭自輕自賤。


    現在,倒全成他的不是了?


    江成璟已經懶得和她理論,隻想再聽聽她能有多荒謬:「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海雲舒見他有所退讓,就曉之以理:「我想讓你在她麵前,裝迴大惡人。


    「殺人也好,放火也好,徹底毀了你在她心中的形象。最好是血淋淋的感覺,讓人瞧一眼就睡不著,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那種。


    「明白嗎?」


    他撂了玉墜:「不明白。」


    「就是大惡人,十惡不赦的那種。」


    瞧江成璟陰著臉,海雲舒隻能以退為進:「你若實在不願,就本色出演好了。」


    反正,京城誰家小孩兒不聽話,都愛拿江成璟的名號嚇人。


    「再不聽話,就叫攝政王把你抓走。」


    「江成璟來了,快躲進被窩裏睡覺。」


    再皮的孩子,聽了也立馬老實。


    可比閻王爺管用多了。


    「我覺得你可以。」海雲舒最後還不忘肯定鼓勵一番。


    他冷道:「你無不無聊。」


    「放心,咱們既然是做戲,肯定都是假的,我來安排,你隻需到場就可以。」


    「海雲舒,你花樣真是越來越多了。我可還沒答應呢。」


    「要是成了,你也可以擺脫她的糾纏,不是一舉兩得嗎?」


    難為她了,總算為這事兒找出個好處來。


    江成璟靠近她,問:「說了半天,你呢?」


    海雲舒不解:「我什麽?」


    「你剛才說,不明白程瑩為什麽喜歡我。


    「還說,喜歡上我就是沉淪墮落?」


    海雲舒往後躲:「我有說過嗎?」


    「當然。」


    「王爺記錯了吧。」


    見海雲舒又想遛,他一把將她撈進懷裏:「我這個人,就是記性好。尤其是別人說我的壞話,能記一輩子。」


    這話倒是不假。


    海雲舒硬著頭皮:「瑩姐兒年紀小,我擔心她隻是一時衝動。」


    他聲音低沉:「那你呢?對我也是衝動?」


    兩人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唿吸。


    氣氛曖昧時,最好不能打消男人的興致。


    可海雲舒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竟說道:「王爺,我們隻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罷了。等他日一朝利盡,便可一拍兩散。從此互不相欠,互不幹涉,才是正理。」


    「所以你的心和肉體,可以給不同的人,對嗎?侯爵夫人。」


    她看著他,反問:「難道你真的相信,王侯相府的高門之中,會有真心嗎?」


    江成璟卻將她拽起,壓在書案上:「我從不信別人,我隻信我自己。」


    竹簡被撞得嘩啦啦散落一地,海雲舒的手臂也被割傷,鮮紅的血沿著腕口滴落,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他卻沒絲毫憐憫,將她摁住。


    海雲舒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藏著陰謀和肅殺,讓人心生寒意。


    巷外,有打更人走過。


    已是酉時。


    她推他:「這時候,你不是該讀書了嗎?」


    「什麽?」


    「你內院女使說的。」


    他喉嚨燥熱的很:「她懂個屁。」


    窗下,月色當頭的意亂情迷。


    她像是受困的小獸,被壓得喘不過氣,越是掙紮,他的動作更加用力。


    蠟油「呲呲」地滴在燭台上,濕熱,粘稠。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似乎要把所有的憤懣發泄出來,她痛得弓著背,指甲嵌進肉裏,像一條任人宰割的魚,急促地找尋岸上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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