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沈秋雁在路上一直偷偷觀察祁鴻棠。雖然這人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開路的姿勢逐漸變得重複,動作逐漸變得機械。應該不要緊吧……


    不過暫時還考慮不了這個,周圍越來越危險了,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傳來,似乎有一股非常龐大的意識存在。越像前走這意識越清晰,平白給這趟行程添了幾絲不詳。


    這時,沈秋雁控製的幾隻在前方探路的感染生物消失了幾隻,走上前去查看,這幾隻狹長尾巴上長著巨大獨眼的生物蔫蔫的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暈過去了一樣。


    嚇昏了這小怪物的,竟然是一堵灰黑色的牆。祁鴻棠奇怪地上前摸了一把,上麵的灰簌簌地落了下來。


    極大的壓迫感從怪物身上傳來,壓得沈秋雁有些喘不過氣,「小心,那是活的。」


    祁鴻棠詫異的踢了一腳,「給人的感覺像石頭一樣,偽裝的真好。」


    五五也悠哉悠哉的沒有任何反應,這些怪物真是不可小覷,偽裝的毫無破綻。除了麵前這堵牆,向遠處望去還有一座黑乎乎的小山,坑坑窪窪的似乎隻是顏色較深的泥土。但沈秋雁知道這東西像之前遇到的枯枝怪物一樣,外麵是暴露在陽光下的身體被陽光腐蝕出的灰,其實內裏還活著,等待著醒過來的時機。


    太大了,無法想像這東西動起來是什麽樣子。怪不得海市建了這麽大一堵牆,雖然那牆未必能防的住這東西。


    「噓——先離開這裏。」


    沈秋雁拿出任務廳給的相機照了幾張照片,雖然可能認不出來這是什麽東西,不過還是記錄一下為好,算是完成任務了。


    為了避開這堵牆,兩人一狗繞了好遠的路。終於,祁鴻棠前進的腳步停下在一麵鐵柵欄前。前方是一個小區,一個盤虯著滿滿的感染植物的小區。青灰色的筋脈從小區的窗裏爬出,附著在小區外壁上。藤蔓上麵的朱紅色花骨朵像唿吸一樣一閃一閃的。


    「……是這裏嗎?」


    「嗯。」


    在柵欄外沉默了一小會,祁鴻棠斬斷了黑鐵柵欄,進入了小區,朝著記憶中的那棟樓宇走去。周邊碎石林立,雜草叢生,已然麵目全非。自己好像早已失去對四肢的感知,腦中隻剩下了潛意識帶著身體前進。


    突然,手上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小心,前麵地麵裂開了。」


    祁鴻棠任憑對方牽著自己的手,繞開了前方崩裂的地麵。四肢的感覺逐漸迴歸,血液好像又重新從血管裏湧動了出來。


    自己是個懦夫,祁鴻棠攥住了沈秋雁的手,一鼓作氣沖向了記憶中的17號樓。


    一層、兩層、三層,祁鴻棠終於站到了自己的家門前。堅固的單元門碎裂到隻剩半張,屋內一片淩亂。感染植物的根和莖從地麵鑽出,拱碎了鋪的地磚,不過慶幸的是,屋內沒有血跡,也沒有汙染物的動靜。


    祁鴻棠衝進了主臥,隻找到了幾個月以來沉積的灰塵。


    沈秋雁進門後被次臥的一個小箱子吸引了,這個小箱子擺的板板正正地放在次臥的書桌上,想不讓人看到都難。


    「這是什麽?」


    聽到聲音的祁鴻棠急速趕來,掀開了小箱子的蓋子。最上麵放著一封未封口的信,祁鴻棠顫抖著雙手拆出裏麵的信讀了起來。


    沈秋雁的注意力還在盒子中,除了那封信,盒子裏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東西。一個木製的彈弓,一隻略舊的毛絨鴨子,一把刀鞘上綴著各色寶石的工藝小刀,看起來像是小孩子的收集。除了這些,裏麵還有一把手槍和一張全家福。


    照片中的父親似乎是警察,穿著警服,板著臉直挺挺地站著;母親滿麵笑容,穿著白大褂抱著一個打扮的毛絨絨的小孩子。那小孩子必定是祁鴻棠了,不得不說,祁鴻棠小時候居然這麽軟萌。肉乎乎的小臉和大大的眼睛,真沒想到以後會長大後奔著酷哥一發不可收拾。


    祁鴻棠看完了手裏的信,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茫然。


    「我的父母,選擇了保護其他人。」祁鴻棠喃喃自語,「踐行了自己的理想,我應該為他們開心才是。」


    「不要勉強自己。」


    看來事情已成定局,不過至少還找到一些遺物,還有最後的口信。沈秋雁坐在了祁鴻棠的旁邊,「想哭就哭吧,當年我父母走的時候,我一個人偷偷哭了好久。」


    「我並不難過。」祁鴻棠的臉上似乎又恢復了平靜,「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這場災難帶走了這麽多人,這是很正常的。」


    沈秋雁的異能讓感覺更敏感了些,不用開啟異能就能感受到對麵傳來的滔滔悲傷和無措。祁鴻棠啊,頭鐵還嘴硬。拍了拍五五的後腿,五五立刻貼心的將腦袋搭在了祁鴻棠的膝蓋上,用永遠充滿熱情和愛眼神向上看過去。


    斯人已逝,活著的我們依然會陪著你。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終於陽光不再熾烈,昏黃的陽光終於喚迴迷失在情緒裏的遊人。


    「我真的沒事……」


    還未說完,地板突然開裂,五五率先察覺了地磚上的細紋,汪汪大叫起來。


    「怎麽迴事?」


    沈秋雁向外看去,遠處的黑影竟然起伏了起來。是那隻巨大的感染生物,但是應該離這裏還有段距離才是,怎麽現在整棟樓都震盪了起來。


    探出身一看,小區裏居然也潛伏著一隻怪物。怪物活動起來,身體撞到樓體,撞得整棟樓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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