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啊,這可是個耗錢的事。」那人嘹亮的嗓門依舊,「那你們家禾章是考上大學了?」


    「禾章今年沒發揮好,就差一點點,再復讀一年肯定能行。」夏母的聲音沒有絲毫氣弱,顯然她是真的這樣以為的,兩人說話之際,另外一人的腳步聲漸漸清晰,而夏禾章也很快知曉了靠近之人的身份。


    「榮家嫂子,你這是去碼頭嗎?對了,你們家榮律呢,考的怎麽樣啊?」說話的人顯然是不嫌事大,榮家和夏家一直是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點話題,誰叫兩家孩子都同齡,而且孩子都還很優秀,哪怕是不討人喜歡的夏禾章,考試成績也一向不錯。


    「小律還沒跟我們說呢,我這還有事,李嬸,夏嫂子你們慢慢聊。」榮家嫂子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急不慢,聽上去頗有些文靜氣息,與李嬸和夏母的大嗓門完全不同。之後就是夏母和另外那個被稱為李嬸的人低低的議論聲,不過大概是怕對方聽見,這次聲音倒是小了很多。


    「我們家禾章都沒考上,他家榮律肯定也沒考上,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什麽書香門第,這都什麽了還端著,裝什麽清高!」沒達成看熱鬧目的的李嬸顯然也十分不快。


    「就是,不像我們家禾章,人聰明不說,也從來不端著。」夏母頗為贊同地開口。


    帳篷裏的千秋不禁老臉一紅,畢竟夏禾章那所謂的好成績都是抄來的,高考監管嚴格,讓他沒有作弊的機會,因此在考完之後他就裝作大受打擊,明裏暗裏表達的意思就是自己過於緊張,考試失利。見他這種狀態,夏家人哪還敢追問,轉而不斷安慰起他來,並且還咬牙承諾讓夏禾章復讀。要知道,在如今這樣的災難背景下,讀書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夏家三口人夜以繼日的勞作,才能勉強維持夏禾章一人的學習開銷。


    李嬸顯然也被夏母這種無條件的溺愛噎住了,半天沒接上話,還未等她重新組織好語言,就見帳篷簾子被掀了起來,夏禾章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開口喊著,「媽,我餓了,有什麽吃的嗎?」


    夏母見狀哪裏還管李嬸,轉頭就給夏禾章找吃的去了,李嬸嘴角一抽,覺得夏家實在離譜,把夏禾章這十八歲的小夥子還當小孩養,恨不得端著飯碗直接餵到嘴邊,不過很快,李嬸的注意力就被夏母端出來的那一碗滿滿的雞肉吸引了,聞著那濃鬱的肉香,不禁狠狠咽了口口水,「夏家嫂子,你們家燉雞肉了啊,這可真香啊,我家小寒都有半年沒吃過雞肉了,孩子都瘦的皮包骨了。」


    李嬸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薅兩塊雞肉帶迴去。


    「媽,這雞肉燉的真好吃,一點都不柴!這雞皮入嘴就化了,還有這香菇,都吸飽了雞湯,太香了!」吃到雞肉的千秋眼睛都亮了,沒想到這個末日世界,竟然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是吧,媽五點多就燉上了,你哥和你爸沒吃多少,都留著給你呢,好吃就多吃點,出海和考學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身體最重要!」夏母手藝得到認同,心裏可比吃雞肉還舒坦,還是自家禾章懂事,家裏另外兩個除了吃就是吃,時不時還挑三揀四,一句好話不會說,都白瞎了她的雞!


    「夏家嫂子的手藝可真好啊,不像我做什麽東西都一個味,我們家小寒要是能嚐一嚐夏嫂子的手藝就好了。」察覺自己被忽略,李嬸當然不肯善罷甘休,連忙高聲開口。


    夏母聽此笑意滿滿地迴過頭去,千秋也下意識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生怕自己的雞肉不保,結果耳邊就傳來夏母的聲音,「這有什麽難的,李嬸你們家什麽時候殺雞,喊我一嗓子,鄰裏鄰居的幫忙做頓飯還算事嗎?你們要實在不好意思,到時候給我幾塊骨頭迴來燉個湯就行了,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我還能要你們的雞肉不成?」


    夏母劈裏啪啦幾句話輕鬆堵死了對方繼續開口討要雞肉的可能,李嬸臉色又紅又黑,最後隻能幹笑兩聲,「說的是啊,夏家嫂子這話在理,我也出來有陣子了,我家小寒估計該鬧了,我就先走了啊!」


    等李嬸灰溜溜地離開,夏母這才哼了一聲,「呸,還想惦記我兒子的東西,哪來那麽大臉!」


    千秋一邊啃著雞翅膀一邊對著夏母豎了個大拇指,「媽,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可太崇拜你了!」


    千秋真心實意的誇獎讓夏母再次喜笑顏開,「快吃吧,多吃點,一會不想出海就在近海呆著就行,咱家不差那麽兩條魚。」


    千秋連連點頭,見兒子吃得香,夏母也就放心了,然後就外出幹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夏禾章出海注意安全。


    夏母走後,千秋認真享受了美食,這麽好吃的東西當然要仔細品嚐了,等把雞肉吃的一幹二淨,這才施施然起身準備前往渡口。然後剛到門口,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孩就迅猛地沖了進來,「夏哥,聽我媽你家頓雞肉了,我也想吃!」


    夏禾章被這小孩理所當然的態度弄得有些懵,思索劇情中自己確實沒什麽弟弟,所以這個大概就是之前離開的李嬸家那個叫小寒的孩子。不等夏禾章開口,小寒已經沖向破舊的木頭餐桌,然後就看到了一堆被啃得幹幹淨淨的雞骨頭。


    小孩愣了兩秒,然後嗷嗷大哭著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夏禾章搶我的雞肉!把我的雞肉都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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