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話果然是會變成一種習慣的。”冷冷的聲音傳來,萬俟涼和李雙都下意識地往聲源處看去,結果兩個人的表情都猛地一遍,一個是驚訝,一個是驚悚。


    “教...教...教主...”李雙說得字不成句,他完全沒有料到有琴珈天會迴來,而且把他逮個正著。


    “李管家怎麽連話都說不好了呢?”有琴珈天笑著,一陣掌風揮過,李雙準確無誤地從床上摔到了地下,一口血噴湧而出,他就那麽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裏,略有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不是個死人。


    有琴珈天走到床邊,看著床上幾近赤裸的萬俟涼,不禁怒火中燒,如果他再晚來一步,讓李雙的色欲得逞,他想象不到他會做出什麽事來發泄他的怒火和來彌補他的過錯。


    萬俟涼用一種很陌生的目光看著有琴珈天,她會這樣的狼狽,他完全算是間接的罪魁禍首,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再來麵對他。


    有琴珈天把自己的外袍蓋在了萬俟涼的身上,抱起她離開了這間屋子。


    萬俟涼沒有掙紮,她此時此刻什麽都不想想,什麽都不想做,閉著眼睛感覺身心異常得疲憊。


    有琴珈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能說什麽,看到萬俟涼這個樣子,他終於知道了什麽是心疼的滋味,想要傷害她的人--死。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也許在這個時候,萬俟涼才會意識到她也不過是個最普通的女人,也會害怕在自己的身上發生這樣的事,也會想要幹幹淨淨地守候著她心中的那個人,她是可以不在乎,可是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想要傷害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有琴珈天並沒有聽萬俟涼的話,任性地坐在床邊,萬俟涼懶得和他爭辯,隨他怎麽做,正好薄荷味能讓人心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萬俟涼的唿吸才漸漸均勻,有琴珈天輕手輕腳地幫她掖好了被子,目光中的溫柔被一種名叫兇狠的東西所代替,敢動他的人,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


    睡夢中的萬俟涼又看到了李雙那張惡心的麵孔,被他摸過的每個地方都讓她感覺無比的惡心,繃直的身體和緊皺的眉頭都顯示著她睡得極其不安穩,有琴珈天見狀想要安撫下她,剛剛觸碰到她的身體,卻被她一手給打開了,看來就算是睡著了,這件事給她造成的影響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消除的。


    大概隻過了半個時辰,萬俟涼就悠悠轉醒,疼痛的感覺從頭部蔓延全身,大概是那種藥服下之後的後遺症。


    “感覺怎麽樣?”有琴珈天關心地問道,神色間的擔憂不像是作假。


    萬俟涼微微撇過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置氣些什麽,也許是在責怪自己的太無能,所以連身邊的人也都不想理會了,而且發生這些事的源頭都可以歸結到有琴珈天的身上,她有權利不去理會他不是嗎?


    “別告訴我這點事就打擊到你了。”有琴珈天也不管萬俟涼的狀況,臉上不屑的表情仿佛在告訴萬俟涼剛才看到的關心完完全全是一種錯覺。


    “如果你想知道會不會被打擊,也可以試試被人強上的感覺。”萬俟涼下意識地反駁,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養成的還算不錯的習慣。


    有琴珈天笑了一聲,“還是很有活力,不是嗎?”


    “要是我就這樣死在那裏豈不是太遜色了?”雖然她承認,在她無法反抗的那一刻她真得想過去死,而且也有所嚐試,隻是被李雙也擋了下來,不過她可沒打算因為這個而感謝他,她記得她說過,如果讓她逮到了機會,絕對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知道就好。”


    “謝謝你。”雖然鼓勵的方式她並不喜歡,但是自己究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更讓她感覺苦惱,有琴珈天的幾句話就點醒了她,這讓萬俟涼越發地反思起自己。那一刻的膽怯到現在還在提醒她,她不夠強,反反複複地害怕、勇敢,讓她無比懷念曾經在師傅的庇護下胡作非為的日子,如今她離開了師傅的視線,想要自己做一些什麽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也不過就是一番胡鬧罷了。


    直到這一刻,萬俟涼才算真正看清楚自己的自大究竟給她帶來了什麽?那種盲目的自信不是用在任何人身上都好使的,如果她碰到的人不是有琴珈天,也許當時那一句話就足夠讓她成為地下的亡魂,的確沒有什麽被侮辱的可能,因為連命都不在了,想到這裏,萬俟涼突然有些感謝起有琴珈天了,沒有挫折就沒有成長,自己原本的強大不過都是偽裝出來的假象,沒有父母嗬護的孩子誰不想得到家庭的溫暖,像她那樣幹脆地一走了之,不過是因為害怕罷了,真正的灑脫她需要從現在開始學起,大概以後的路還會很漫長吧。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想想怎麽處置那些人吧。”說實話,有琴珈天在某些方麵還是很讚同萬俟涼的,畢竟敢明目張膽跟他嗆聲的人從來就沒有幾個,而且這個小女人總是一副佯裝堅強的樣子,在逗弄她的時候還會炸毛,比那些看到他就走不動路的女人強多了,再加上她還有一手不錯的廚藝,這些加起來勉勉強強構成了他感覺她還不錯的理由。


    其實從他見到她以來,他們的交集算不上多,可是她卻總是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如果說換做以前,他想他會是注定孤獨終老的人,更別說什麽一見鍾情了,但在見到萬俟涼以後,他的‘絕對’就變得沒有那麽絕對了,時不時地和她吵吵架倒成了新增的一種樂趣,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去看看她,安靜地坐在那裏看書,或者慵懶地躺在院子裏曬月光,都別有一番風情。


    “你從什麽時候知道李雙和你的那些女人有一腿的?”萬俟涼提到這個就來氣,在有琴珈天的眼裏,女人究竟算是什麽啊?


    “從他們發生關係開始,隻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有那個膽量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來。”


    “也就是說這樣的事情真的是你默許的了?”


    “可以這麽說。”


    “那你到底把那群女人當做什麽了?發泄&欲望的工具?”


    “這樣理解也沒什麽錯誤,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各取所需?虧你說得出來。”


    “怎麽?想要打抱不平?還是你以為那些女人裏麵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有琴珈天本來懶得挑明,可是他就是不想讓萬俟涼誤會,盡管承認那些女人無非是為了他的財勢才成為他的女人有些玷汙他作為男人的自尊,但是比起讓她誤會,這樣還是要好很多。


    萬俟涼無法否認有琴珈天所說的話,因為她知道那的確是實情。雖然一個女人看上一個男人會有很多種情形,但是有琴珈天的外在條件足夠吸引女人成為他的愛慕者,至於深層次的東西,她們口中的愛無非就是不想失寵罷了,一旦失寵,她們將一無所有,相信每一個曾經登上雲端的女人都無法忍受一下子狠狠地跌進泥土裏,更何況,按照李雙的說辭,其中也不乏難耐寂寞,自己投懷送抱的,這讓萬俟涼還有什麽立場去指責有琴珈天,都隻是一場笑話罷了。


    “那你打算怎麽處置那些女人?”


    “你認為呢?”


    “那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萬俟涼黑線,她一時頭腦發熱的義正詞嚴到成了有琴珈天詢問她的有理有據了,果然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那些小角色還不值得我去費心。”


    你丫的早就想好了是吧?萬俟涼腹誹著,不過不得不承認,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對了,你安排給我的那個護衛現在在哪裏?”


    “那種沒用的東西你惦記他做什麽?”萬俟涼不提還好,一提有琴珈天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天知道他當初怎麽找了這麽個人做護衛,原本以為隻是老實,結果木訥得讓人無話可說,給他安排個輕鬆的任務,竟然還差點讓萬俟涼受了侮辱,這種人留著真不知道還有什麽用。


    “隻是想見識一下你手下最木訥的護衛是個什麽樣子。”萬俟涼對於這個護衛沒有什麽感覺,也不怪他,畢竟李雙在別院裏的地位僅次於有琴珈天,他聽話無可厚非。


    “怎麽?你對他有興趣?”有琴珈天的語調很正常,可是萬俟涼就是聽出了一種危險,有的時候真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有。”萬俟涼搖了搖頭,“不過我想你也不至於濫殺無辜。”


    “我該慶幸在你眼中的我這般善良嗎?”


    “應該還算善良吧。”


    “這倒是我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我雙手沾過的鮮血大概比你見過的人還要多,這樣你還會說我善良嗎?”有琴珈天真得笑出了聲,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竟然會被稱讚善良,要是她在別人麵前發表這番言論,大概都會被綁起來燒死,說是她邪靈附體了吧。


    “善惡之分本來就沒有那麽確切,殺人和善良與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聯係,至少在我看來,惡人絕對不是像你這個樣子。”萬俟涼無視有琴珈天的笑容,她不想看到他笑容深處隱藏得那股悲涼,會讓她的情緒也變得不那麽開朗。


    “你真的這樣認為?”


    “我幹嘛要騙你?再說,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是惡人?”


    “希望你不要騙我,否則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有琴珈天注視著萬俟涼的雙眸,看到的隻有一片坦然,從他接任這個位置開始,他就不指望會有人理解他,碰到萬俟涼果然是他人生中最無法說清的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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