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玉曆三九零年四月初八


    擲劍山莊練武場


    “月姐姐,給我給我!”


    一五六歲的小男孩跟在黃衣少女身後,用力搖著少女的手,眼中滿是央求之色。


    小男孩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極了熟透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尤其是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時,更是可愛。


    他走路時,腰上的暖玉佩不停晃動,發出叮鈴的碰撞聲。


    “不給!”


    黃衣少女卻不為所動,她一甩頭,故意不去看身後的小男孩。


    “月姐姐,我要!”


    小男孩臉色漲的通紅,卻依舊不肯放棄,見黃衣少女不理他,他眼珠一轉,突然跳起來向少女另一隻手中的撥浪鼓抓去。


    不料黃衣少女好像背後長了眼睛,恰好輕巧地一個轉身,便躲開了這一抓。


    小男孩撲了個空,頓時感到有些委屈,蹲在地上,似是要哭了出來。


    黃衣少女見狀走了過來,像他一樣蹲著,將撥浪鼓在小男孩麵前晃了晃,笑嘻嘻地道


    “小雲揚,你將我教你的練功方式練上五次,姐姐就把它還給你好不好?”


    “可是,練功實在是太累了。”


    雲揚仍是蹲著,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委屈巴巴地道。


    “小雲揚是個好孩子對不對?不聽姐姐的話,那就成了壞孩子了。”


    黃衣少女哄了半天,雲揚才不情願地從地上站起身來,一板一眼地練著武功。


    黃衣少女名叫陳月,是夫人陳霜的遠房侄女,自幼父母雙亡,便來擲劍山莊投靠姑姑陳霜。


    雖然她和陳霜關係頗遠,但畢竟是夫人的侄女,在山莊裏也很受禮待。


    陳月閑著無事,便經常去逗弄雲揚,因此整個山莊裏,除了雲天齊夫婦,就屬她和雲揚的關係最好。


    幾天前,陳霜叫她過去,說是這幾天她和莊主有事出去,請她幫忙監督雲揚練武,陳月自然沒有推辭之理。


    看著認真練武的雲揚,陳月歎了口氣。


    她在擲劍山莊也曾練過幾年功,當時的辛苦讓她至今難忘。練功的痛苦,就是成人也難以忍受,更何況一個六歲的小孩子。


    小姑和姑夫也太狠了!


    至於這麽小就讓雲揚練功的原因,陳月從陳霜那倒也略聽得一二。


    原來雲揚出生時,便體弱多病,不適合習武,這可急壞了雲天齊夫婦。雲揚是雲家僅有的一顆獨苗,更是擲劍山莊未來的繼承人,不會武怎麽能行?


    好在這件事並非沒有解決辦法。


    據傳當年威震龍河的狂刀蕭火,也是唯一的兒子不能習武。蕭火為人嫉惡如仇,得罪了不少人,他擔心自己死後,拚命創下的基業不保不說,連全家都會有殺身之禍。


    蕭火閉關近十年,創出一門武功《九轉化龍術》,雖然威力不及些絕世武功,卻也能直指先天。


    而此武功最大的好處就是,它對練武者的資質並無要求。


    蕭火之子蕭落就是憑著此功踏入先天之境,在蕭火死後擊敗來犯之敵,奠定了蕭家的鼎盛之基。


    雲天齊得知此事,專門前去龍河拜訪蕭家,付出極大代價才換得這《九轉化龍術》。


    《九轉化龍術》顧名思義,是要通過九次蛻變,將人體的潛力全部挖掘出來,以達到習武的基本要求。


    一般的頂級武功,好比是一堵牆,隻有翻過牆才能真正掌握。而《九轉化龍術》則是將這堵牆變成九級台階,逐級而上,自然輕鬆很多。


    當然,《九轉化龍術》也有其弊端,那就是越往後,每一轉耗費的時間會越長。


    《九轉化龍術》的前三轉是練體,主要改善習武者的筋骨,當然是年齡越小越好。


    雲天齊夫婦二人合計後,決定從六歲開始便教雲揚習武,以期盡早達成九轉。


    耗費了接近一個時辰,雲揚才勉強練完五次,隻覺得渾身無處不疼,腦袋也陣陣發暈。


    陳月心疼看著眼前有些脫力的雲揚,她將雲揚抱起,送迴了雲揚自己的小院。


    此時,廚房的管事剛好將午飯送到,雲揚的午飯是雲家祖傳的藥膳配方,可以彌補練武時虧損的氣血。


    吃過午飯後,雲揚躺在床上,他雖然疲倦不堪,卻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這正是藥膳的副作用,藥膳裏豐富的藥力會讓人的精神處於亢奮狀態,令人難以入眠。


    雲揚見無法入睡,便爬起身,將雙手探到床下,費力地將一口大箱子拖拽了出來。箱子裏裝著別人送的禮物,也裝著雲揚的許多玩具。


    雲揚打開箱子,將剛才陳月還給他的撥浪鼓扔了進去,又開始在裏麵翻找。


    翻了半天,雲揚失望地歎了口氣,箱子內的玩具他都玩過,已經無法吸引他的興趣。


    “咦!這是什麽?”


    雲揚好奇地拿起箱子底部的一本破書,打開翻看著。


    “玄,第二個字應該是冰吧,咦,第三個字是什麽?”


    雲揚不解地摸摸頭,他開始學習識字不過一個多月,很多字還都不認識。


    “哎,還是等下午的時候,問問先生吧。”


    想到這,雲揚將這本破書放在枕下,繼續翻著他的箱子。


    上午習武,下午學文,是雲天齊為雲揚定的規矩。


    畢竟將來要作為一家之主,不單單要靠武功,過人的智慧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比武功還要重要。


    武功不行,家族會走向衰落,可智慧不足,家族甚至可能會自取滅亡。


    也正是因此,雲天齊特意從白京城請來知識淵博的秦石老先生,作為雲揚的啟蒙老師。


    “公子可曾睡醒,若是睡醒老朽便要進來了。”


    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出,正是秦石的聲音。


    還在箱子裏亂翻的雲揚嚇了一跳,時間過的這麽快嗎?


    他連忙手忙腳亂地將箱子推到床下,略微整了整衣裳,便跑去給秦石打開了門。


    擲劍山莊自然是有書房的,可秦石卻要在雲揚的房間裏講授,說是這樣可以減輕雲揚的緊張感。


    “見過秦老先生。”


    雖然秦石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雲揚依然彎下腰,恭敬行了一禮。


    “無妨。”


    秦石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坐在了書案旁的座位上。


    “小雲揚,為師昨日留下的功課可做了?”


    雲揚點點頭,在書桌上找到做好的功課,遞給了秦石。


    秦石拿起功課,仔細地檢查著,而雲揚趁著此時,將枕下的那本破書拿了出來。


    “先生,能否教我認識這書裏的字?”


    待到秦石檢查完功課後,雲揚將破書遞給了秦石。


    秦石有些驚訝地接過破書,他雖然喜歡雲揚,卻也明白,六歲的小孩正是最頑皮的時候,很難有什麽求知欲。能接受自己講的知識就很不錯了,還會主動看書?


    他接過書,頗為好奇地翻開,粗略瀏覽書裏的內容,而雲揚在一旁乖乖地站著,眼睛不停地眨著,很是好奇。


    “這應該是江湖裏的武功吧,怎麽感覺內容反而和我道家很像?”


    秦石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盤嘀咕,雲揚作為江湖子弟,肯定是要習武的,自己反正也是教他習字,倒不如直接將這書裏的字先教他認了。


    一方麵,可以提高雲揚學習的積極性,另一方麵,也是為他盡早練功打下一個基礎。


    秦石是個隨性的人,教學方式本就不拘一格,他主意已定,便捋了捋胡須,笑眯眯地道


    “小雲揚,先生先教你識這書中的字好不好?”


    “當然好啊!”


    雲揚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此書名叫玄冰訣,其中玄字和冰字我都已經講過,這個訣字......”


    秦石蒼老的聲音在小院內開始響起,還偶爾夾雜些雲揚稚嫩的問話聲。


    下午的時間在學習中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傍晚。雲揚覺得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亂叫,他開始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向院外看去,想看看晚飯是否送到。


    秦石微微一笑,卻也並不太在意,這一下午雲揚識字的積極性高了很多,說明自己的做法還是有效果的。


    “小雲揚,時候不早了,今天的課到此為止吧。”


    “恭送先生!”


    雲揚年齡畢竟還小,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能看出臉上隱隱露出興奮之色。


    秦石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送,他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出雲揚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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