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冬用還綁著繃帶的手摸著後腦咧嘴嘿嘿笑著,那樣子,倒真有些憨厚傻愣。


    骰至嬌看著惠冬這模樣,不由覺得有趣。她身處手,替惠冬正了正衣襟,囑咐道:“去臨城的路上務必當心些,記得,不要和陌生人搭訕……”


    骰至嬌才說這句,這平日寡言少語的竟直接接過了話,道:“記得,黃白之物不能外露,易引來兇險,遭有心之人惦記。記得,不要住破舊寺廟,也不要住太好的客棧。記得,路上不要餓到自己,但行遠路,不易吃太撐,身上要備笑意。些幹糧肉感還有水。”


    見惠冬將自己曾交代過的一件一件述說出來,骰至嬌也是欣慰點頭,臉上盡是笑意。


    惠冬依舊咧著嘴嘿嘿憨笑著,繼續道:“金姐姐說過的,我都記著。等我從臨城把少紅帶過來,再來見金姐姐。”


    惠冬這乖巧模樣,倒也令骰至嬌滿意,她問:“弓者原來喚作少紅,每每聽你們提起,都是紅紅,紅紅。”


    “金姐姐見到了他,也一定會喜歡的不得了。”


    骰至嬌也是眯著眼點了點頭,可她眨了眨眼,又似想到了什麽,又問:“你若不提起,我倒是忘了。青川那家夥曾說弓者頗有來頭,惠冬,你可知道是什麽來頭?”


    惠冬再度用手摸著後腦,眉頭微皺,道:“我也不好說,隻是見到了白翎城主,才大致明白。”


    一聽惠冬這話,骰至嬌也是跟著皺眉,隨後,更是睜大了眼睛,忙問:“惠冬,你告訴姐姐,少紅全名叫什麽?他,姓什麽?”


    惠冬對骰至嬌這反應全然不驚訝,迴道:“少紅姓花,他叫花少紅。”


    “花少紅?”骰至嬌重複了這個名字,眼裏頭同臉上,盡是驚訝,可隨後,又轉為狂喜,道,“所以,少紅,他是城主的弟弟?是城主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惠冬雖不曉得白翎是否一直在找花少紅,可當他見到白翎,看過了白翎的長相後,不用猜,也已確定了,白翎就是花少紅在苦苦尋找的兄長,花無意。


    惠冬點了點頭,隨後眨了眨眼,道:“我想起來了,金姐姐一直在外,很少迴西地,所以沒見過少紅。如果金姐姐見到了他,也一定能認出來。”


    骰至嬌這會兒可不會去管這些,她滿臉興奮,道:“惠冬,你早些去臨城,早些把弓者帶來寒酥城。他們兄弟二人見麵,也定都興奮。”


    看骰至嬌這表情,惠冬也不意外,點了點頭。隨後,二人也未再多說,隻是互相又看了幾眼,惠冬離去。


    看惠冬離去背影,骰至嬌依舊麵帶微笑。等惠冬將花少紅帶來寒酥城,等白翎見到了自己的弟弟,想來心結也能少一個。


    如此,白翎才能將更多精力,投放到他那抱負之中。


    想到了這個紅紅,骰至嬌又不得不想到她口中的另一人。與她,還有惠冬同弓者花少紅同為仲西侯直係十三騎的那個青川之主。


    也是太久沒有青川的消息了,也不知這沒心沒肺的家夥,是否還沉醉於說服仲西侯逐鹿天下的夢裏頭。


    骰至嬌想著想著不由歎了口氣,青川這瘋子,也不知,他是當真認為侯爺有帝王之相,還是自私的想成他自己的佐龍之夢?


    骰至嬌想著青川,她一東離人也開始好奇,如今的大鄴,雖說的確內外不安寧。


    於外,東離,北齊狼子野心,也就西邊的阿塞稍稍安分些。


    於內,不說西地不夜城同臨城這兩大世襲罔替的城,另外十城,各家族勢力攪和其中,也未曾安分過。


    可即便如此,如今的大鄴,於外,蔑視東離,不懼北齊。於內,雖說算不得盛世,卻也鮮有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


    這樣的大鄴,還不夠麽?燃文


    骰至嬌是不明白那所謂的擎羊之亂究竟有何可執著,她隻曉得,以婦道人家的眼光去看,能讓百姓好好活著,就是天大的事。


    隨後,她又笑了,因為她想到了青川的身份,亦或說,是青川的出身。


    他們十三人裏頭,狼王是西處番邦的落魄少主。她,是被同伴侮辱丟棄的東離賤婢。


    而青川,也並非大鄴人。


    想著青川的出身,骰至嬌的笑,意味深長。她實在是沒法將青川同那樣的家族聯係在一起,畢竟,青川的武藝,實在平平。


    骰至嬌不由搖了搖頭,又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這些可不是現在該去想的事。


    如今最重要的,是那個冷木頭找到他的好兄弟才是。


    聽手下的兄弟說,寒酥城裏的東離人,但凡身份有些許不清不楚的,皆離奇暴斃。不用去想,這些,也當是這冷木頭的好兄弟做的事。


    而這冷木頭的好兄弟最後一次為人見到,是同一個女人在一間茶樓。這男人啊,果真都是看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


    她是見過那個彩衣姑娘的,那姑娘的姿色堪比樺鶯夫人,勝過自己數分。有這麽個美嬌娘在身側,還要去勾搭他人,這冷木頭的好兄弟,也不是個好東西。


    可當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犯困了有人遞枕頭,想娘家人了,這舅舅劉來了。


    骰至嬌沒走兩步,她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一身粉色鬥篷,鬥笠薄紗的女人。雖說這女人的身段被鬥篷遮掩,骰至嬌憑借直覺,還是認為這女人若解了衣裳,是男人都會喜歡的不得了的尤物身材。


    她走過身邊,一陣好聞的花香,骰至嬌仔細辨認,那是玫瑰花香。


    二人擦肩而過,骰至嬌停下了腳步,這粉衣女人也停下了腳步。


    骰至嬌迴頭,見到這粉衣女人也已迴頭。


    骰至嬌麵帶微笑,語氣平和,問:“姑娘好生麵熟,不知是哪裏見過?”


    這粉衣女人開口了,聲音悅耳,聽她道:“骰至嬌,人稱賈大官人。本是東離細作,卻是最終就在了大鄴,留在了這對東離人最不友善的寒城。”


    聽到這粉衣女人將自己底細探究的清清楚楚,骰至嬌不由微微蹙眉頗為戒備。


    粉衣女人見骰至嬌不由將手摸上了腰間,不由笑道:“若有心殺你,你那鞭子,可保不住你的性命。”


    骰至嬌聽了,也是換迴了含笑表情,道:“遠來是客,不如,尋間酒家,奴家做東,喝一杯可好?”


    粉衣女人沉默,沉默有頃,這粉衣女人點了點頭。


    骰至嬌朝前走了幾步,走到女人身前一步距離,笑問:“既然姑娘將奴家的底細查的這般徹底,可能說說,姑娘是哪座山來哪座廟?”


    粉衣女人發出嗬嗬笑聲,也全無隱瞞的意思,迴道:“桃花庵,茉黛!”


    若這二女相見,隻是尋常,那這寒城的故事,也就不必再往下說了。可也正是因為這二女今日相見,後邊相談,寒城的故事,才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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