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妄醒來的時候全身疼痛,這滋味,可不比在桃花庵的時候。


    想來,他這天下聞名的偷王,這段日子,可真是悲催。一會兒受要命重傷,一會兒受要命重傷。或是哪日迴了暮寒樓,同縈如歌等光著膀子一塊兒泡澡,還能比比誰身上傷疤多些。


    高床暖枕,倒是舒適。


    同他人不同,夭妄這會兒並無驚懼神色,反倒是調整了睡姿,讓自己稍稍舒服些。


    “白影好愜意,是溫柔鄉,還是狼窟虎穴都沒整明白,能睡踏實麽?”


    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雌雄不可辨。夭妄側過頭,循聲看去,看到來人,先是一驚,隨後不由咧嘴嗬嗬笑。


    這人坐到了離床不遠的小榻上,今日裝扮與往日相比,差別之大,不見半點相似。


    這是個女人,一個雖非傾國傾城,卻也姿色上乘的女人。女人穿了一襲淡黃色的紗裙,大家閨秀的發飾,插了一根木製的兔雕發簪。女人今日化了全妝,臉蛋看去白嫩水靈同剝殼的水煮蛋一般。蛾眉杏眼,兩腮粉紅,還塗了看去質地若水晶的粉紅唇釉,使得小嘴多了幾分誘惑。


    夭妄沒同女人對視,他一直盯著女人的雙唇。


    奇了怪了,之前咋沒注意,這小妮子的唇厚薄恰當,看去肉感彈性,倒真令他有了非分之想,想上去親兩口。


    夭妄不由閉眼努力睜了睜,克製住了自己的本能欲望,這才再度看向這女人。


    這女人看到夭妄略顯尷尬又有些狼狽的樣子,不由撲哧笑出了聲,調侃道:“怎的,見我穿了女裝,這般驚訝麽?莫非,你是垂涎本姑娘美色,意欲不軌,起了歹念不成?”


    聽到女人這話,夭妄更是愁眉,可也覺得有趣。


    若是男裝的她,想來也不會說出這般言語,隻會同冷不語一般是個冰雕的木頭。


    “想不到催命寒風換迴女裝,這女兒家家的模樣,倒的確姿色不差。若是你換迴了女裝,我夭妄卻對你沒半點那男女事情的想法,那可就是對姑娘的大不敬了。”


    聽到夭妄這汙言,換迴女裝的催命寒風竟是刹那漲紅了臉,也登時從椅子上站起,手指指著夭妄,卻是微微顫抖。


    “你,你,你······”


    夭妄就這般被催命寒風用手指指著,可這娘們你了半天,卻還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這可讓夭妄更加覺得有意思了。


    夭妄嘿嘿笑了笑,一臉奸詐,道:“你什麽你啊,這會兒我是傷患,是病人,可不能胡亂動彈。若是你實在腦子裏頭的想法無法抑製,那我夭妄就吃點虧了,來吧!”


    說罷,夭妄直接四仰八叉躺在了床上,雖說眼睛是看向頂花,可那眼神,色眯眯,賤兮兮。這樣子,更是惹得催命寒風不由跺腳。


    “呸,不要臉的登徒子。”


    等催命寒風說完了這麽一句,夭妄不樂意了,從床上坐起,道:“誒,你說你這人,扮男人的時候冷冰冰,別人還以為你和冷木頭是親兄妹咋滴?現在換迴了女裝,怎的就隨口罵人了呢你?”


    “你,你就是個流氓,腦子裏盡想著一些阿紮事情,呸。”


    看催命寒風那不知是羞還是惱怒了漲紅的臉,看看,竟是添了幾分韻味。夭妄看到了,逗弄催命寒風的心,更是收不迴來。


    夭妄依舊是那色眯眯又賤兮兮的樣子,咧著嘴,一臉壞笑,還朝床邊挪了挪,問:“莫非,聞名綠林賞金榜的索魂人,還是個黃花閨女,不曾享受過這魚水之歡?”


    夭妄這般沒羞沒臊說話,催命寒風的臉漲紅得都快趕上夏日西瓜的紅瓤了,可氣憤羞怒,胸口劇烈起伏,更是沒法好好說話。


    夭妄見她如此,更打算趁勝追擊,繼續道:“不會吧,看你,也該過了二十,若是尋常人家,娃娃都能有倆了。這可不行,不如,就我吃虧點,幫了你這忙。恩情啥的也就無須掛記了,完事了你隨便給個百八十兩就成了。”


    見夭妄愈發不要臉,催命寒風強行克製自己情緒,胸口起伏漸緩。隨後,她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神也是恨恨盯著夭妄,隨後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你還真把自個兒當花樓的花魁了不成?休在胡言亂語,你可信,你再多句廢話,我就把你送去京州,送進宮裏。等以後你成了那些個大人身邊的紅人,迴頭我還得衝你行禮,喊一句夭公公才算恭敬。”


    見人是真怒了,夭妄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調侃,再度躺迴了床上,繼續那四仰八叉的動作。


    夭妄作死魚躺在那,嘴裏還語氣嫌棄嘀咕著:“這人,可真不經逗。”九桃


    雖說是小聲嘀咕,可這屋子就這般大,催命寒風哪裏會聽不清楚,又是惱怒“你”了幾聲。


    知道鬥嘴是贏不了這三隻手,催命寒風幾個深唿吸後平複了情緒,聲音恢複男裝時候的冰寒,問:“東離來的砸碎,你都殺光了?”


    夭妄側頭看了催命寒風一眼,隨後再度扭了迴去,盯著上邊一朵雕刻精美的薔薇,聲音些許疲憊,道:“死沒死絕,不曉得。死了多少?怎麽說,也得有三十幾號人。我說,你可覺得有趣,東離人進入大鄴版圖本就要被嚴加追問,可單單我這邊,就殺了三十幾號人。這般多的東離人,還都是身手不俗訓練有素的忍者,這些個家夥,是如何進到我大鄴來的?”


    見夭妄突然認真,催命寒風起初竟還有些不適應,可迴想了夭妄的話語後,也是蹙眉疑惑。


    催命寒風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幾番迴想,沿海幾城,對東離人都頗為痛恨,即便有守關的被收買,也不至於放這般多人進來。除非······”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這可令夭妄頗為鬱悶,他沒好氣道:“別婆婆媽媽,跟個娘們似的,快說。”


    被夭妄這麽說,催命寒風眉頭更緊,實在是納悶,她本身,就是個娘們啊。


    不願再與夭妄鬥嘴,催命寒風直截了當道:“除非這些個東離人,是動西邊,亦或東南邊進入的大鄴。他們進了大鄴之後,再一路隱匿,最後才到的寒酥城。”


    聽著催命寒風的分析,這迴換成夭妄皺眉了。


    按催命寒風的意思,東離人先是跨過北海到了北齊。再由東到西橫跨過整個北齊。想直接從北齊進入大鄴,也不大現實。由北邊進到大鄴,就要先到阪城,雖說阪城與北齊接壤土地較多,但想進來,也不容易。


    若是這些個東離人由北齊到西蠻之地,再跨過曾經三番五邦的地盤進到大鄴······


    “且問你,繞過不夜城,橫跨奧西斯沙漠需要幾日?”


    聽夭妄這般問,催命寒風直接搖了搖頭,道:“你所想的,不可能實現。雖說相比大鄴,不夜城更靠近三番五邦這八荒之地,可如果要直接繞過不夜城,不在不夜城做補給直接跨過奧西斯沙漠,死亡率可就高的可怕了。”


    說著說著,催命寒風突然睜大了眼,而床上的夭妄也是坐了起來。


    二人對視,異口同聲道:“水路,高岡湖!”


    可隨後二人再度皺眉,好似又有些問題。


    夭妄在那琢磨著,高岡湖的北邊同西邊是曾三番五邦,也就是現在的八荒之地,南邊是奧西斯沙漠。而東邊,則是阪城同瑞城。


    夭妄會疑惑,是因為在高岡湖的西邊,那八荒之地,仍有前三番五邦的蠻子存在。若換作是他,可不敢貿然踏入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就是這時,催命寒風卻是突然嗬嗬笑出了聲,夭妄皺眉,眼神疑惑看著她。


    催命寒風又笑了笑,眼神玩味,用一種勝利的眼神看著夭妄,看得夭妄不自在不說,還覺得身體發毛。


    “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


    這般開口一句,更是吊起了夭妄的胃口,可這催命寒風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刻意的,說完這麽一句,故意停頓了下來。見夭妄那苦悶表情,催命寒風似解氣了一般,這才緩緩繼續。


    “在八荒之地同西蠻之地中間,有部分土地屬於公立區。穿越這片公立區,跋涉過後可從北齊,到阿塞。如此,就可從阿塞,到我大鄴的益城。”


    聽到催命寒風的分析,夭妄不由愣了。雖說大鄴對阿塞的敵意,少過東離同北齊,可,催命寒風這猜測,太過瘋狂。


    既然不認同,夭妄直接開口道:“你等會兒,你的意思是,這些個東離人,先跨過北海到北齊,再由東到西橫穿整個北齊,沿著八荒之地同西蠻之地之間的公立土地南下到阿塞,再到阿塞離益城最近的地方,穿越小片沙漠,進入大鄴?不是,我說小娘子,你是不是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按你這計劃,這些個東離小崽子,這麽一趟行程,要花費多少時間?我看,沒個一年,怕是不夠。”


    聽到夭妄提出了這麽個最根本的問題,催命寒風也是不由皺眉,可最後,她依舊是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這般多的東離人,沒法入我大鄴。除非······”


    再次是話說一半,夭妄鼓起兩頰看著催命寒風。


    催命寒風尷尬笑了笑,繼續道:“除非,這些人是從不夜城,跟著不夜城的商隊進的大鄴。”


    這個猜測,可比那個繞一大圈子的猜測,更為恐怖。


    如果是這第二種可能,那,這西地之主,其心可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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