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頸鶴口中的另一人,夭妄也好,蒼豐也好,自都明白這人為誰。


    夭妄聽了,不由皺眉,而蒼豐聽了,卻是顏色稍稍好了點。


    “無計也來了寒酥城?夭妄,今日,你必須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蒼豐這話才出,不用夭妄有所迴應,有人就已經心生不悅。冷不語輕聲咳嗽一聲,蒼豐迴頭,隻見一個冰寒兇戾眼神。


    他見過多次冷不語的眼神,可這一迴,卻是攝人心魄,蒼豐也是不由後退了幾步。


    隨後,又聽冷不語聲音冰冷,道:“如若不想死,就帶上這老太監的屍體,滾!”


    語甫落,一陣強大的冰寒氣息散出,以冷不語為中心二十步範圍,大氣溫度刹那下降。不染終究女流,又挨著冷不語,也是不由打了個哆嗦。


    催命寒風心有不悅,她可不在乎這陰柔白發的死活,這老太監活著的時候的確得顧忌幾分,可死了,與她何幹?


    催命寒風正要說話,一個身影閃動到她身側,是蒼豐。蒼豐攔住了她,輕聲道:“不可魯莽,你此刻再強出頭,迴了內府,更不好交代。”


    催命寒風還要說些什麽,可蒼豐的話並不假。她同蒼豐是內府的人,可內府,可不單單這陰柔白發的老太監一人,他二人,自也不歸這陰柔白發的老太監管轄。


    最終權衡,還是點了點頭。


    那一眾內府隨從見到催命寒風同夭妄這般打算,也是無奈,隻得收拾了同伴同這陰柔白發的屍體,好幾個隨從眼神兇狠又是瞪了冷不語一眼,準備離開。


    可就是這麽一個瞪眼,冷不語手中黑劍破軍微微一抖動,竟是一道冰寒劍氣打了出去。一個修為才入洪荒的倒黴家夥一聲悶哼,無奈倒了下去。


    一言不合又是殺了一人,這一眾內府隨從不由慌了神,隻得加快了步子,又有人拖上這具還算新鮮的屍體,匆忙離去。


    催命寒風握緊手中長劍,眼神兇狠,若離她近些,說不得還能聽到細微的咬牙聲。若沒有蒼豐攔在催命寒風身前,催命寒風怕還真要衝上去,同冷不語廝殺死鬥一番。


    夭妄從地上拔出了那陣已經損毀的追魂針,嗬嗬笑了笑,問黑頸鶴:“我說,小王八,大爺我的追魂針射出即毀,你是哪裏尋得的完整貨?”


    一口一個小王八,黑頸鶴眉頭更緊,眼神裏頭也微微帶怒,最後卻是一聲冷哼,道:“自是有人送上門的,白影,看來你的人緣很是一般。追魂針號稱獨門,卻也有人送與他人,可真實悲哀啊。”


    嘲諷話語,夭妄全然不在意,還認同地點了點頭,道:“可是你有這針,又有什麽用處?難不成,你還有圖紙不成?你若是嫌棄你的羽鏢,覺得大爺我的追魂針才是第一暗器,你來求我啊,你求我,我不就送你個百八十根了麽。”


    這市井無賴的模樣,黑頸鶴再次吃癟,隻得又是一聲冷哼,不再與夭妄做口舌之爭。反倒是夭妄衝他攤手,理直氣壯道:“拿來。”


    黑頸鶴有些納悶,問:“什麽東西?”


    “自然是把大爺完整的追魂針拿來。”


    黑頸鶴嗬嗬一笑,玩味道:“既然是別人求著羽收下這些追魂針,為何要給你呢?”


    夭妄則是眼神裏頭透著一股邪魅,嘴角勾起,神秘兮兮道:“你以為你尋的鐵匠本事好麽,的確仿的不錯,可你這小王八沒注意追魂針內中門道。你打出的這根追魂針,怕是連原版的五分威力都沒有。算與你做個買賣,把追魂針交還給我,到時候大爺就送你十根,不,送你二十根追魂針。”


    黑頸鶴盯著夭妄的眼睛,他分辨不出夭妄這會兒說的,是真話假話。可不知為何,他卻打算賭上一把。


    黑頸鶴變戲法一般,手中再次多了一根飛針,那樣式,與夭妄手中的,並無多大差別。


    “圖紙。”


    聽了黑頸鶴的話,夭妄就差跳起來,頗為激動道:“我說,小王八,這趁火打劫也不帶你這麽玩的。不給就罷了,大不了再迴趟暮寒樓,再取一批迴來就是。”


    黑頸鶴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麵色,就如同一隻發怒的大鶴正要用鳥嘴攻擊,卻被人抓住了長頸。奮力撲扇雙翅,終究也隻是無用功罷了。


    夭妄喜歡戲弄別人,例如把一些財寶從富賈正室地方偷走,又放到花樓姑娘亦或賈的小情人地方。


    等這富賈正室知曉了這些,甚而循著他刻意留下的蛛絲馬跡找到了花樓姑娘亦或那被藏嬌的小情人,一場大戲自也開始上演。


    看黑頸鶴這如同吃了隻蒼蠅的模樣,夭妄不由捧腹大笑。


    看到二人這奇特關係,蒼豐有些納悶。素問白影俠盜同俊子黑羽一向不和,可如今看來,怎有一種莫名的融洽?


    或許是注意到了蒼豐的眼神,黑頸鶴瞬的將頭扭向蒼豐,眼神兇狠,語氣也是惡狠狠,道:“看什麽看?內府的狗,要搖著尾巴討骨頭吃麽?”


    蒼豐這個憋屈,他身後的催命寒風先他一步,再難忍耐,略過蒼豐,衝向了黑頸鶴。


    催命寒風一劍刺向了黑頸鶴,這一劍所攜風勢,洶湧萬分。黑頸鶴也是不由開始精神匯聚。2018


    當催命寒風的劍離他隻有兩三步的時候,黑頸鶴有了動作。不見他手腳動作,身子直接朝後上方飄了過去。那樣子,像極了為人操控的一隻提線木偶。


    催命寒風一劍刺空,又是橫劈一劍,一道月牙飛了出去,直追黑頸鶴。


    這會兒,黑頸鶴再沒法故作瀟灑,身子翻騰,躲避開去。


    夭妄看著黑頸鶴那飄逸動作,也是情不自禁點了點頭,眼裏頭也無意中流露了幾分貪婪。“唉,這小王八的身法,又進了一步。”


    冷不語同不染走到了他身側,不染眼中擔憂,夭妄則衝她咧嘴露牙。


    冷不語也是盯著黑頸鶴那詭異飄逸的身法,如何也想不出,是如何做到的。同時,他更是注意著催命寒風這兩劍。


    這小妮子的劍法雖沒法同一流劍客媲美,但著實不差。可他總覺得,這內府閑人,好似在刻意隱藏著什麽。


    黑頸鶴本以為催命寒風的本事一般,權當戲弄,可催命寒風一劍接一劍,也是令他犯難。他並非夭妄這等,沒法直接對京州來的人出手,若是傷到對方,不好交代。


    打不得,也隻得一直躲閃。


    “小王八,要不要幫忙?”


    夭妄話語才落,卻是“簌”的一聲,一點銀芒衝他飛了過來。冷不語正要揮劍,夭妄搶先他一步,跨了出去。


    雙指探出,隨後一夾,夾住了那一點銀芒。


    冷不語同不染看清了夭妄雙指所夾的那一點銀芒,那是一根長針。


    夭妄把玩雙指間的銀針,咧嘴弧度更大,嘟囔著:“追魂針,這才是大爺我的追魂針。可惜啊可惜,去了趟桃花庵,一身家夥事都被桃花庵給扣了。”


    冷不語盯著夭妄手中的銀針,問:“那胖子是用了什麽特別手法幫你打造麽?”


    夭妄點了點頭,解釋道:“你可別小瞧這麽一根銀針,哪怕是決明子那個死胖子,也是幫我改了十幾版才有了今天得追魂針。可惜啊可惜,若是沒有有經驗,又本事了得的巧匠,可臨摹不出這追魂針。”


    冷不語聽了,眉頭微微一皺,他雖不願意求人,可夭妄這飛賊沒了傍身的家夥事,終究不合適。


    “夭子,一會兒同我去個地方。那個地方,有能幫你打造追魂針的人。”


    夭妄眼睛一亮,頗為歡喜的樣子。這時候,一個急切焦灼的聲音傳來:“死白影,收了追魂針,還不幫忙?”


    再去看催命寒風同黑頸鶴,好家夥,這堂堂天下四大偷王之一的黑羽俊子,被一內府閑人給碾的沒法落地。


    夭妄在看戲,冷不語注意著催命寒風的出劍方式。這小妮子用的,是快劍。可奇怪,她的快劍,主要運用的是小臂,而非手腕,這與冷不語以往的認知有些相悖。


    冷不語正沉思,夭妄用肩膀輕輕撞了撞他,道:“冷木頭,別看戲了,去幫忙。”


    冷不語應了一聲,正要上去替黑頸鶴解圍,卻是聽到一聲咳嗽。蒼豐這會兒又是直勾勾盯著三人,他那漆黑雙手,已抓滿了鬼頭鏢。


    看樣子,是不給機會。可冷不語不予理會,抽出白劍螢燭就朝催命寒風而去。蒼豐正要上前阻攔,卻覺一陣風起,夭妄又是一腳踹了過來。


    險險避開,打出一排鬼頭鏢。夭妄這會兒沒有躲避打算,又如先前一般,身上白袍灌滿了風,那些鬼頭鏢打在白袍上,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夭妄一腳重重落地,幾枚鬼頭鏢被震起,隨後一個迴旋踢,將這幾枚鬼頭鏢踢了出去。鬼頭鏢破風之勢射向蒼豐,蒼豐幾個身法避閃,躲了開去。


    二人不過一兩個迴合,得幸於冷不語的幫忙,黑頸鶴抽出了身。見這情形,蒼豐也衝冷不語殺了過去。二對一,卻占不得上風。


    催命寒風殺意依舊,蒼豐卻是死死拉住她,厲聲道:“走!”


    雖不情願,終究還是被蒼豐脫走。


    黑頸鶴見這兩個內府的麻煩精走了,不由鬆了口氣。


    夭妄湊了過來,賊兮兮,問:“小王八,你怎麽得罪內府了?”


    不知是才脫了險沒注意,還是習慣了夭妄的嘲諷,黑頸鶴嗬嗬笑了笑,道:“若你有恩未償還,又怎會冒死,也要替人把事做了。”


    夭妄納悶,冷不語同不染也費解。


    又聽黑頸鶴無奈歎氣一聲,道:“臨城正統,不比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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