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妄不由眉頭緊皺,一時有些沒法反應過來,愣愣看著桃花仙子。桃花仙子眼帶笑意,似靜待接下去的好戲如何開演。


    夭妄又看向了不染,這彩衣女子神情暗淡,不願與之對視。夭妄突然咧嘴發出“嗬嗬”“哈哈”的傻笑。


    桃花仙子見了,也是繡眉微皺,有些納悶,莫不是這賊兒,癡顛了?


    夭妄也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等俗禮,手摁住不染兩臂,眼神真切,問:“你,你,你……”


    本該千言萬語,諸多疑問,可到了最後,竟是你了半天沒問出一句完整的話。


    夭妄咽了口口水,不染被他看著也是不由羞紅了臉,好似不曾邁出深閨的黃花少女。看到美人嬌羞,夭妄整個人更是血液沸騰。


    幾番克製,令自己冷靜些,忙問:“你,當真是我妻子?簫塵,簫塵是我倆的孩子?”


    不染依舊頭低垂,不語。看到二人一人低頭羞紅臉,一人一臉急切,不知為何,桃花仙子心裏頭一股無名之火湧起,甚而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夭妄眉頭微微一動,隨手揮手,射出三根鳳尾銀針。桃花仙子身子一避,那三根鳳尾銀針打在了她身後水缸。銀針穿透水缸,不見細孔,自也沒有水流出來。


    桃花仙子默默收迴了已夾在雙指間的鳳尾銀針,放棄了出手打算。桃花仙子迴頭看向作看客的顏嘯,繡眉微皺,問:“當真不插手麽?”


    顏嘯搖了搖頭,不語。


    桃花仙子確定以後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夭妄,聲音依舊冰寒道:“最後與你二人一個機會,走,亦或,死。”


    “仙子,求您讓我帶走簫塵……”


    “妄想!”


    桃花仙子眼神堅定,語氣也是不容質疑與反駁。聽到桃花仙子的迴答,不染身子再是癱軟,倒了下去,好在夭妄動作迅速,將她扶住。


    夭妄眼神再度孤傲,緩緩將手舉起,問:“桃花仙子,當真沒有協商餘地麽?這把刀歸還桃花庵,簫塵,我們必須帶走!”


    桃花仙子看夭妄的樣子,似不在意道:“生或死,隻在你二人如今選擇。刀,自然該留下……”


    話語未盡,隻覺一陣風起,夭妄已經在了她的跟前。隻見這偷王一臉賊笑,手中銀針在握,朝桃花仙子身上紮了下去。


    桃花仙子雖看到過,也好奇夭妄這詭異身法,但到了最後真正對自己展示,卻是防不可防。


    夭妄手中鳳尾銀針紮下的刹那,隻覺這銀針火燙,隨後直接融化,液體滴落在桃花仙子手背,隻如蠟燭滴油一般,隻是一股熱流。


    夭妄隻覺不對,身子疾疾後退。也是他這本能反應,才令他躲過了桃花仙子隨後打出的一掌。


    “您不是不插手麽?”


    桃花仙子雖是看著夭妄同不染,卻不是衝二人提問。在他身後,這一襲紅衣的顏嘯發出有些尷尬笑聲。


    “若方才不出手,你的左手,怕是要廢了。如此,也對不起你……”


    “他不是我父親!他,不配!”


    顏嘯的話未說盡,桃花仙子憤怒吼出一聲,顏嘯也唯有歎息,不好再說什麽。


    夭妄有些納悶,看來這桃花仙子,也有個悲催且狗血的身世。人會好奇,可夭妄不會去好奇這桃花仙子的身世,他此刻最在意的,是不染同簫塵的周全。


    也唯有如此,才能知道,自己同這二人,究竟什麽幹係。


    “這是桃花庵的事,你這賊骨頭,也妄圖幹涉!”


    夭妄聽了嗬嗬一笑,調侃道:“既然我名字裏頭帶了個妄字,白日妄想,如何不能做!”


    語落,夭妄再度出手,手中剩餘銀針紛紛射了出去。桃花仙子不敢托大,也是躲閃,怕中了這陰損招數。


    而夭妄,則在將銀針射出的同時一把拉起不染,將她駝在了自己背上,隨後快步如飛。夭妄並沒有朝桃花庵外頭跑去,而是直接朝桃花庵裏頭踏葉行去。


    等桃花仙子反應過來,眼睛裏頭怒火更甚,也是追了過去。


    夭妄沒有直接去之前見到小簫塵的那個院落,而是直接跑去了自己養病的那個屋子。離屋門尚有兩丈距離,夭妄猛一跺腳,踩碎了一塊石板。碎石飛起,隨後隨意題中一塊,碎石直接飛向屋門,打壞銅鎖。


    銅鎖毀壞落地同時,夭妄已經到了屋前,抬起腿,一腳踹開了屋門。


    進了屋,夭妄放下不染就直徑向衣櫃跑去。不染就站在原處,看著這偷王做賊般動作著。


    夭妄自衣櫃裏翻出一件白色的寬鬆舊袍子,眼裏頭散出欣喜神光。隨後立即脫下身上身上,穿上了這件白色的寬鬆舊袍子。


    這舊袍子穿上,夭妄眼神一變,如王加冕,君臨天下一般。


    夭妄走到了不染年前,伸出來手,問:“我雖不知你們口中一切是否屬實,但,我願護送你二人出桃花庵。如因我忘卻前塵往事,那我們,重新認識,可好?”


    看到自己魂牽夢繞思念三年男人站在自己身前,眼神堅定,不染的眼眶不由漸漸濕潤。沒有言語,唯有點頭予以迴應。


    夭妄沒再背起不染,隻是牽著她那柔若無骨,微微發涼的玉手開始狂奔。未有多久,二人就到了小簫塵所在的那處院落。


    人未到,夭妄耳朵微微一動,隨後輕聲道:“七人!”


    不染沒去好奇夭妄是如何未進院子就知曉院子裏頭有多少人的,隻是以二鬥七,且都是桃花庵弟子,並非易事。


    不染看著夭妄後背,她記憶中的夭妄擅身法不擅打鬥,院落裏頭定有尚青留守,她與尚青糾纏,那夭妄就要麵臨以一敵六的局麵。


    不等不染思索出對策,夭妄迴過了身,衝她微微一笑,隨後揭開了左眼眼罩。那若紫色水晶的左眼暴露在了不染麵前,那紫色,質若琉璃,絢麗若水晶,可真美。


    下一瞬,夭妄身影一閃,消失在了不染身前。而不染,則是嘴角掛上了一絲笑容,眼中也是展露出了一分無由來信任。


    也是她眉眼依舊帶笑的時候,夭妄再度出現在了她身前,懷中,竟還抱著那眼睛位置蒙著白布的小簫塵。


    小簫塵的嘴巴微微張開,張開是有些納悶與訝異。隨後鼻子動了動,嗅到空氣中熟悉的氣味,立馬咧嘴露牙,笑了起來。


    “不染姑姑,是不染姑姑。”


    不染聽到小簫塵喊自己,悲喜交加。這孩子,始終記得自己的氣味,可這孩子,也依舊是喊自己為姑姑。


    夭妄將小簫塵交到了不染懷中,又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語氣溫柔道:“簫塵,大哥哥…小簫塵,我們去外邊的世界看看好不好?”


    小簫塵撅起了嘴,好似向往,又似為難。不過孩子終究是孩子,不會幫著心事,就聽他奶聲奶氣道:“我,我,我想要尚青姑姑。”


    夭妄聽了,微微皺眉,而不染,賊心如刀絞。


    未及時離去,尚青領著一個中年婦人同五個秀麗小娘追了出來。那婦人看到小簫塵,不由臉上一喜,可隨後卻是愁容滿麵。


    而尚青,則一臉冰寒。


    “尚青,你我姐妹一場,為何不能放過我們一家?”


    “你們,一家?”尚青重複了不染的話,眼睛裏頭多了幾分恨意,隨後聽她對身後一眾女弟子下令道,“桃花庵弟子聽令,奪迴簫塵,不得傷及分毫。而這二人,不論死活!”


    聽到尚青決絕話語,不染心頭如萬箭穿過。而被她抱入懷中的小簫塵,則是掙紮著,好似急切想離開她的懷抱,跑向尚青。


    “尚青,你當真能待簫塵如己出麽?”


    不染語氣平淡,不聞悲喜。聲音不高不低,卻又令人聽得清楚真切。尚青原先也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是一旁婦人代她迴答:“會,會,簫塵是桃花庵的孩子,沒人會不疼他。”


    不染看向了婦人,臉上掛上淺淺笑容。可隨後再次看向尚青,依舊是那眉頭微皺,一臉認真。


    尚青並未開口,點了點頭,眼神真切且堅定。


    不染見了,不由朝天哈哈大笑。


    未有幾聲笑,桃花仙子已追到跟前,站在了夭妄同不染身後。如此,這二人也算被桃花庵的人夾擊,落得個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


    “尚青,還不動手!”


    桃花仙子語氣微怒,對於夭妄方才的不敬,顯然一時之間無法消除恨意。


    尚青看了看不染同夭妄身後的桃花仙子,又看了看不染。縱然姐妹一場,無奈立場不同,唯有一句“得罪了”告知對方,得當心。


    尚青這迴依舊沒有用劍,手若遊蛇襲向了不染。夭妄身子一動,再次將不染護在身後。麵對尚青這手法襲來,卻是不多不閃。


    “當心!”


    不染唿出聲已經晚矣,而尚青,也已沒法收招。她五指合並直接刺向了夭妄,就在指尖觸碰到夭妄衣袍時候,這袍子如同灌滿了風鼓脹了起來。


    而尚青這一手,也如同刺在了灌滿氣的羊皮囊,無法破了這衣袍再入一分不說,身子反倒還被彈了出去,疾疾後退。


    夭妄迴身看著不染,聲音溫柔道:“你當真想清楚了?”


    不染自明白他在問什麽,不知何時濕潤的眼眶,淚水順著臉頰滴落,打在了簫塵的小臉上。不染又低頭看了看小簫塵,隨後淚眼含笑看向夭妄。


    她還是做出了決定,閉上眼,眼淚再次自眼角流出,順著臉龐滴落。而她,則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夭妄未說話,也是微微點了點頭。就他現在所知,這彩衣女子,便是這小簫塵的生身母親。讓一個母親做出這般決定,有多難,可想而知。


    夭妄又看向了桃花仙子,眼神冰寒且孤傲道:“簫塵會留下,我,會帶著不染,離開桃花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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